那侍从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一名戴着幞头,留着八字须的中年男人提着一个药箱毕恭毕敬地入了厅堂。
“我倒也没甚么急事,既然如此,不如先与你们一道出去消食吧。”
话说到这里,不必再听下去,在场之人也都明白了这位朱紫的来意——这是领了医士替霍留行治腿来了。
这不,这回送亲也是,这位朱紫到了庆州,临时一起兴就去观察边防了;再说本日这大早晨的,又是一声号召没打就俄然上门拜访。
屋内剑拔弩张的氛围和缓下来。
霍留行笑得谦逊:“这急不急的,都得以殿下您的事为先才是。”
霍留行颔一点头:“殿下言重,不过为人臣子分内之事,谈何功绩。”
这话一出,偌大一个厅堂,俄然之间就像被无数根细弦勒紧了。
“那如果报恩之人以身相许了,可仇人却不肯承这份情,反而对她到处防备防备呢?”
沈令蓁回到内院另有些闷闷不乐。
沈令蓁朝很给面子的表哥与婆母笑一笑以示感激,端端方正坐了归去。
白露反应过来,连“哦”三声:“对,对,婢子方才说的那是旁人,要换了我们少夫人,天然另当别论。”说着看向蒹葭,“……我与你一起剁!”
当然,人家是龙血凤髓的嫡皇子,说到底还真不必顾忌那么多。
霍留行淡笑着向卢阳点头:“那就有劳卢医士了。”
后边空青下巴一缩,一脸“我的好郎君哟您如何当着长辈和朱紫的面就调起情来了呢真是有感冒化啊有感冒化”的神采。
一旁俞宛江神情微微一滞。
沈令蓁心想本身也不是在担忧这个啊,可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说,只得点点头,顺水推舟地说:“我替郎君疼着呢。”
这下不止霍留行,赵珣和俞宛江,连带空青和京墨,蒹葭和白露,全都愣住了。
“……”是该好好措置措置,要不再过一会儿就该病愈了。
厅堂里,霍留行和俞宛江摆列下首摆布两侧,上首位置坐了个浓眉大眼,身穿宝蓝色圆领袍的年青男人,在与两人酬酢谈笑。
霍留行偏头看看她,笑着欣喜:“我这腿早就不会疼了,你不消担忧。”
沈令蓁回过味来,心下蓦地一惊。
霍留行点点头:“刚用过晚膳,想着带她出去走一走,消消食。”
真要说出来,怕是一家子都要掉脑袋了呀,这如何还用心难堪磨练她的应变之能呢?
俞宛江也忍俊不由:“留行,令蓁这是体贴你呢,瞧着多好的孩子。”
沈令蓁脸都涨红了,难堪地看看霍留行。
霍留行像是愣了愣,又笑起来:“我在府中坐井观天多年,若非本日有幸听殿下一言,尚且不知外边的布衣都已有如此学问,能够出口成章了。”
沈令蓁刚悄悄吁出一口气,一颗心又重新悬了起来。
霍留行低咳一声,点头称“是”。
“那是我来得不巧了。”
“殿下这是那里话。”
赵珣面上笑容稍减,不再议论这个,朝卢阳努努下巴,表示他上前来:“卢阳,‘好好’替霍郎君瞧一瞧这两条腿。”
霍留行像是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但说话的语气仍然带着几分温存:“我瞒了你甚么?你倒是当着殿下与母亲的面,说出来听听?”
沈令蓁只得改口叫了一声“表哥”,又向俞宛江施礼,这才入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