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又忍不住低声问“郭将军,皇上到底是个甚么样的人?”郭登无法道“土木堡之役后,我曾至瓦剌军中,皇上虽身陷敌囚,但辞吐自如,未曾委缩求命,堕了天子威仪。厥后喜宁鼓励也先从甘州南下,攻取南京,也被皇上劝止了。”
铁翎等民气中荡漾不已,郭登又道“汉人也不是不想占有草原,只是再往北,地盘瘠薄,气候又酷寒非常,不要说耕作,就是放牧也非常辛苦,实难适应。这泥土气候形成的民族禀性,乃千万年构成的,终是难改。”
世人噤声,郭登叹道“实在不但我朝,历朝汉人对北地作战,都曾取过很多大胜,但以后~一来难以尽除对方,二来,即便将其全数杀尽,那西边、北边的外族,见诺大的草原没有仆人,也会纷繁前来占有,进而东进南下,直至跟汉地交界,从而开端新一轮的战事。茫茫草原,人聚人散,其中不知已有多少民族更替,只是我们统称为蛮族、鞑子罢了。”
公子大喝一声“你酒喝醉了么?到那边呆着去!”原紫英不慌不忙拿了一壶酒,边喝边走。
铁翎奇道“边墙?边墙能挡住蒙古铁骑吗?最好的防备只要打击。”郭登笑道“女人说的是,但兵家之事,向来易守难攻,文人不经战事,爱好纸上谈兵,见史乘记录北虏都是破边墙而入,便说构筑边墙既劳民伤财,又脆弱无用。却不知历朝历代边墙挡住的打击,远比被攻破的次数多上十倍百倍。以始皇之勇,当年也不得不构筑边墙。”
“一场大胜,固能一举培养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安宁,可世上万事,唯兵者最凶,胜负常常只在毫厘之间,一旦败北,数万乃至数十万精兵能够毁于一旦,形成国本摆荡。以是历代即便大赛过北虏,几十年后,也不敢说出征必胜,老是以防备为主。”
远远传来一声“明显是仰仗于谦于大人的庇佑,才保住了京师,只是不知于大人的英魂,此后还会护着朝廷否?”自是原紫英人虽走开,耳朵还留在这边,此时便出言讽刺于谦保卫京师有功,却在朱祈镇复位后所杀。提到于谦,顿时大家表情沉重,点头感喟。
少爷喜道“终究把国号规复成鞑靼,而不是元了!我晓得了,因为也先太短长,大明被他打怕了,见他死了,汗位重新回到东蒙前人手中,必然欢畅坏了。”
公子只好向世人解释道“这位兄弟原是漠南的汉民,土木堡之役中死了家人,南迁逃亡,因为他深通蒙古语,此番我才带他同业。他重回故地,不免冲动,说话失了方寸,各位万勿与他普通见地。”郭登等人恍然大悟,自是不管帐较。
众官兵吃吃忍笑,郭登也只好道“土木堡之败,也不能全都归咎于皇上,当时随驾出征的文武大臣甚多,此中很有久经战事者,就连三次出征安南均大胜的英国公张辅张老将军,也死在这场战役中,可见也先用兵,确切高于凡人。”
郭登精力一振,道“郭某当言无不尽。现在的蒙古大汗是脱脱不花的季子,名叫马儿古儿吉思,之前蒙古两位太师来使我朝(1455年),陈述孛来太师击杀阿剌知院,夺回王印,汗位即,复国号鞑靼。”
公子正要点头,原紫英道“但是我大明以武立国,哪一任天子没有御驾亲征过?向来都是胜多败少,直至出了朱祈镇这个废柴!你打不过便打不过,岂有五十万雄师(一说实则三十万)败于也先二万轻骑之理!古往今来,哪场战役可与比拟?的确是丢尽了汉人的脸,不但尽失祖宗夺来的漠南之地,我大明更几乎要南渡长江,仿那南宋旧例,最后虽未亡国,但朱祈镇的才气实堪比亡国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