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家父子走出门了，陪着鹿子霖，跟着三个端枪的兵士。白嘉轩看着白鹿镇上立足旁观的行人，面子上的欺侮已使他煞白了脸，他更加挺直了腰杆儿走着。杨排长在他的临时住屋里对白嘉轩父子说：“不要惶恐。请留动手迹就行了。”然后引着他们父子进入一间课堂，桌子上放着一盆红黏土泡成的泥浆，盆里放着一只笤帚圪塔。课堂的墙壁上已经写满了字，满是“放火烧粮台者白狼”。白嘉轩气冲冲捞起蘸了泥浆的笤帚写下一样一行字，白孝文也写了。白嘉轩写罢气不成捺问：“常言说捉贼捉赃，抓奸抓双。老总你凭啥把我糟蹋这一程子？”杨排长也没好气地说：“如何糟蹋你了？叫你写几个字也算糟蹋你？”白嘉轩嘲笑说：“这算写的甚么字！是红事的春联还是丧事的带路幡子？”杨排长俄然转过身来，紧盯着白嘉轩：“你说话嘴放洁净点儿！甭说你是甚么狗屁族长、官人，你敢再说半句不三不四的话，老子就一枪把你撂倒……”鹿子霖当即劝着拉着杨排长收回枪，孝文推着父亲出了课堂走到院子，杨排长追到台阶上还在嚷嚷：“你发鸡毛传帖煽动肇事交农，本来就不是个好东西！”白嘉轩被翻起老账更加气恨羞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