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败了？”
朱先生问：“你……这么说你真撤兵了？撤到那里去了？”
茹师长说：“我刚从北边返来，马营长在河边设防怕人暗害我，恰好遇见先生。我现在看破了，特别是鹿兆海团长捐躯今后，我才下决计走这一步。好咧好咧，我跟北边谈好了，谁也不打谁……”
“那处所你去不得。”
有一天，徐先生对“民国纪事”一栏提出疑问：“朱先生，‘共军徐海东部过滋水县东山’这一条里的‘军’字是不是笔误？”朱先生说：“不是。”徐先生说：“前边几条里都用的是‘匪’字，改不改？”朱先生说：“不改。”徐先生说：“同在‘民国纪事’卷里，前边用‘匪’字，后边用‘军’字，用字不同一会给先人形成缝隙。”朱先生说：“不同一就不同一吧！留下一点缝隙让先人指责也好喀……”徐先生大惑不解。
“先生呵，好我的朱先生呵……”
茹师长俄然低下头：“先生别问了呵先生……”
“我茹某愧对关中父老啊……”
茹师长说：“先生甭这么哀痛吧！你晓得我此行那边？”
“先生，你投十七师我欢迎，但你不能去疆场。你留在师部给我和我的军官抢先生。”
朱先生哀思地说：“完了完了，中国完了。鹿兆鹏给我说这话我不信，还训了他，可没推测竟是真的！茹师长……兆海是倭寇打死的，还是赤军打死的？”
朱先生又回到白鹿书院，给门卫张秀才加立下一条端方，除了编县志的诸位先生的亲戚，其他任何人都不准放进门来，从这天起，关门谢客。他本身也不再读书，更不为任何人题写书画，凌晨开端晚起，草草漱洗以后，就走上书院背后的原坡，傍晚时分仍然在山坡上度过。独一的一件事，就是批阅点窜八位同仁分头编成的县志各部分的手稿，整天几近不说一句话。他决定不再朝县府讨要经费，用书院官地的租粮来保持县志最后的编写事情。前十卷已经伏贴，先送石印馆付印，后十二卷也即将编完。很多涉外的事，他指靠徐先生办理；后十二卷的通改也由徐先生来做，由他最后再顺一遍。
茹师长说：“撤到北山。十七师撤进潼关，他就忘了给我说过的‘休整’的话，当即号令我进北山围歼赤军。这回耍的还是一个把戏：好哇，你能打过日本人，你再去打赤军，你打败了赤军我欢畅，你被赤军毁灭了一样欢畅……”
朱先生哀思地仰开端来：“天哪！天哪……我再不问你啥了……我听够了！我明日夙起回我的白鹿原，我等着倭寇来把我杀死好了……”
“我打胜了，又撤了！”
朱先生一行八人在五里镇的一家客店里安息下来，老先生们颠末长途跋涉已疲累不堪，一倒下就酣然入眠了。半夜时分，一阵告急的拍门声，惊得老先生们披衣蹬裤惊奇慌乱。朱先生拉开门闩，马营长和两位侍从站在门口说：“请先生跟我走。”先生们纷繁清算背包。马营长说：“诸位接着睡觉，只请朱先生一人。”
“我不是累坠。我打死一个倭寇我够本，我打不死倭寇反被倭寇打死我心甘。退一步说，上不了疆场还能够给伙伕淘米烧锅，还能够替兵士磨刀喂马……我累死病死战死了也不给你添累坠，我的尸首也不必费心费事往回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