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砚台砸了,羊毫也烧了,现在只要一个目标——中条山。”
鹿兆鹏又一次走进山来,见到芒儿就拱拳作揖:“我来谢你拯救之恩,只是太迟了点。”芒儿直戳戳地笑说:“还劝不劝我投奔你们的游击队?”鹿兆鹏也安然相告:“我劝不下就等着。”芒儿说:“你甭等我,你等黑娃吧。”鹿兆鹏听出话味儿忙问:“这话咋说?”芒儿坦诚地解释说:“我不会窜改主张,你等不着。你等黑娃窜改主张吧。我早给黑娃说过了,想投游击队,想归顺县保安队都行,弟兄们凡情愿跟他走的都能够走。哪怕剩下我光杆司令,我就挟着麻袋满天下游逛去呀!游到哪儿死到哪儿到哪儿为止。”鹿兆鹏笑了:“等不住你也甭想等住黑娃,他跟你一条辙。”芒儿更加朴拙地说:“我倒是盼你能劝下黑娃,让他把弟兄们领走,或保安团或共产党游击队,情愿投哪家子我都不干与。”鹿兆鹏迷惑地问:“芒儿,你这话越说越离谱儿了!你咋能如许猜估我?”芒儿说:“我说的是至心话。黑娃不信,你也不信?我当匪贼当腻了,也累了,我想一小我浪逛四方。”黑娃揉着眼睛走出去,瞥见兆鹏时惊愣一下。芒儿接着说:“你不信问问黑娃,这话我跟他也说过。”说着走出去:“我去看看把菜弄好了没?兆鹏算你有福,正赶上犒劳酒。”
“你打败了?”
“现在我不是先生,是你的伙伕马伕……”
茹师长说:“我刚从北边返来,马营长在河边设防怕人暗害我,恰好遇见先生。我现在看破了,特别是鹿兆海团长捐躯今后,我才下决计走这一步。好咧好咧,我跟北边谈好了,谁也不打谁……”
朱先生哀思地说:“完了完了,中国完了。鹿兆鹏给我说这话我不信,还训了他,可没推测竟是真的!茹师长……兆海是倭寇打死的,还是赤军打死的?”
“任啥艰巨我都想过了,大不了是死。我就是到中条山寻死去呀!”
“先生呵,好我的朱先生呵……”
“还能有谁呢?中国能命令叫我撤兵的只要一小我!”
有一天,徐先生对“民国纪事”一栏提出疑问:“朱先生,‘共军徐海东部过滋水县东山’这一条里的‘军’字是不是笔误?”朱先生说:“不是。”徐先生说:“前边几条里都用的是‘匪’字,改不改?”朱先生说:“不改。”徐先生说:“同在‘民国纪事’卷里,前边用‘匪’字,后边用‘军’字,用字不同一会给先人形成缝隙。”朱先生说:“不同一就不同一吧!留下一点缝隙让先人指责也好喀……”徐先生大惑不解。
“我都去不了中条山了,你怎能去呢?”
朱先生哀思地仰开端来:“天哪!天哪……我再不问你啥了……我听够了!我明日夙起回我的白鹿原,我等着倭寇来把我杀死好了……”
“那处所你去不得。”
朱先生问:“你……这么说你真撤兵了?撤到那里去了?”
朱先生说:“你的这个窝里总算不咬了……我想回店里睡觉去。”
朱先生一行八人在五里镇的一家客店里安息下来,老先生们颠末长途跋涉已疲累不堪,一倒下就酣然入眠了。半夜时分,一阵告急的拍门声,惊得老先生们披衣蹬裤惊奇慌乱。朱先生拉开门闩,马营长和两位侍从站在门口说:“请先生跟我走。”先生们纷繁清算背包。马营长说:“诸位接着睡觉,只请朱先生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