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晓得这是在看她。
百里汐说:“没干系,我陪你。”
女人伤口的血浸湿他的衣摆。
“请凤紫烟好贵。”
她立在月光下,脚边横七竖八趴竟也倒下很多,手里提着抢来的弟子配剑,剑尖滴血。
“他们追上了,”他低头对她说,“我去去就来。”
无垢本年一百八十三岁。
话音刚落,庙外远远地响起人声,劈开树枝,踩过厚厚的草地。
她细心地一听,约莫二十来人。
无垢说:“您又捡奇特的东西返来了。”
“没有人谗谄我,汐。”他握住她的手将它挪开,悄悄说,“父亲是我杀的。”
百里汐闭眼恍忽了一阵,昏昏沉沉,疼痛麻痹而沉重。
“出来看看。”
内里喧闹的人声近了。
百里汐睫毛微颤,手脚冰冷,“那一夜书房里,产生了甚么?”
他走到门前,拔起插在门锁上的剑,剑上班驳血迹,微微生锈,他瞥了一眼,然后翻开了门。
男人垂下的黑发扫过女人的充满盗汗的惨白面庞,细细地说,唇角一抹轻笑。
无垢微微蹙眉,面无神采道:“主子虽很有闲情,但也懒,最不喜插手身外之事。”
短刀刀片将要钉在墙壁上时,被高耸呈现的两根小小的手指夹住。
鼓噪叫骂伴跟着刀光剑影铺天盖地,涌入充满灰尘的寺庙内。
男人无辜道:“这番谈吐,仿佛有点儿牵强?”
无垢站在角落的阴翳里,默不出声将短刀收回怀中,面色如霜。
无垢瞳孔如针般尖细,杀气讳饰不住地逸散而出。
“你想让你的主子死吗,小狐狸?”
百里汐唤:“景生。”
折身的那一刹时,女人从床榻上一蹦而起扑向他,敏捷如一只纤细的黑豹,以迅雷之势扣住他脖颈命脉,将他重重赛过在地上。
她开口。
雨停,她从干草上坐起来,刚一抬脸,就瞥见了炎景生。
无垢看了看他睁着的眼睛,感觉他不能算是活着。
南疆离笑宫中大家佩带之物。
“——是你吧?”
何况她重修一遍,两百遍。
她伸出本来放在他胸前的手,翻开,掌心多出不知从他身上那边摸出的一枚环形玉佩,玉佩乃一只麒麟兽曲折成一个圆,首尾相接,纹路陈腐奥秘,如某种年代悠长的咒文。
那颗头颅啪地翻开下颚,一只鲜红的胡蝶从森森白里飞出来。
她一字一句,牙齿咯咯作响,“从中作梗,漫衍谎言,把山暝山庄目睹者十余人一并杀光嫁祸的——是不是你?”
一望无边的惨白里,面前的白骨歪着脑袋,脸上黑洞洞的洞穴看着她。
这具骷髅比她高,大略是个男人的尸身,一根一根莹白的骨头被血红的披风遮住大半。
“凤紫烟最是爱金子,可再多的金子,都带不回那宝贝。”
男人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他瞥了一眼那短刀,那竟是无垢随身照顾的一把,常日收于袖中。
他狭促地说:“汐女人何来之说?不能这般冤枉人罢。”
黑衣男人坐起来,无法笑了笑,一手把女人拎起来重新放到床上,捏了捏她的脉。
再复苏,身在一座破庙内,内里零散的雨水在屋檐上滴答。
她眼中突然涌出狠厉,一刀插下去,毫不踌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