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刺史惊堂木又一拍,“你说兰台司簿才是布如荫的女儿,何故见得?”
布暖闻声贺兰啧的一声,偏过脸道,“中人之姿,和你比公然差了点。”
洪刺史道,“现在夏侍郎狐疑你是冒名顶替的,你可有何回嘴的?”
“混账!满嘴的淫/言秽语!”拍案而起的人不是洪刺史,倒是镇军大将军。他朝洪刺史拱手道,“史君明鉴,却不知夏阁老的证人是从那边寻来的?我沈某的外甥女,断不能叫这等杂碎作践!这原是场闹剧,我们这么多人,就为一个贱民的一句荤话在这儿实际。诸位都是宦海上沉浮的,走到这步岂不好笑?待本将捆了这下三滥带回长安,交与刑部论处!”
祠堂表里一时寂静下来,洪刺史也尚对劲,接茬开口道,“事情的原委本官都晓得了,不必复述。呃……敬节堂主事那头,本官才刚也问过了话,布氏入堂三月余,未曾换过人。那么现在要计算的,便是堂上这两个女子,到底谁是真谁是假。”他偏头看了白衣女子道,“本官问话你要据实以告,可记着了?”
洪刺史见容与口气不善,便去和贺兰敏之讨主张,“国公的意义呢?”
她这通葫芦话,直叫夏侍郎蹿火。想必探听清了布家有镇军大将军这门亲,怕获咎不起,临阵背叛了。
那毛二奴直直一凛,“小人不敢!”忙上前看,指着布暖道,“这个才是布家娘子!小人不敢瞒骗朱紫们,小人的话千真万确!”
布如荫不善于与人辩论,憋得脸红脖子粗,方对夏侍郎道,“光楣兄定要做这类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恕布某不敢苟同。如果贵府上不要小女守节,劳烦光楣兄上书朝廷,放我女儿回家,让我骨肉/团聚。”
容与对蓟菩萨发话,“着人把祠堂围起来,一只苍蝇都不准给我放出去!”叫人说成弄权就弄权吧!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布暖在那里受煎熬。真到了穷途末路的时候,也不至于坐以待毙。
洪刺史大声打扫了下嗓子,“吼怒公堂不成体统,按罪当处杖刑。不过念在夫人们确有悲伤之处,本官暂不予究查。但若再犯,就别怪本官无情。本官办案从不秉公,堂上事主皆为本官同僚,我们堂外一处吃酒无妨。但这公堂之上,国法比天大!如有获咎之处,也请诸位多包涵了。”
贺兰啊了声,如梦初醒的模样。拿扇柄挠了挠头皮,笑道,“鄙人只做旁听,怕有报酬难我门下女官罢了。史君是主审,万事由史君做主。”
容与冷冷瞥了夏侍郎一眼,“阁老,布暖好歹是公子过了六礼的未婚妻,她遭人毁誉,阁老无动于衷么?”
这一板下去很有效果,夫人们止住了哭,扭过身去,哀伤非常的特长绢掖鼻子。
洪刺史又轰然落了响木,嘲笑道,“你这死狗奴,大半年前仓促一面,你如何认得清人?你只知她身量会长,殊不知面貌也会变的么?胆敢扰乱公堂,你好大的胆量!”
夏夫人一旁急道,“史君如果感觉外人作不得准,我们另有一小我证。布家宗族里的亲眷,布舍人的嫡亲兄弟。且不说让他指证,自家侄女总还是认得的吧!”
这时蓟菩萨带着将军亲卫也到了,排开人群进了祠堂,在堂外的院子里拱手作揖。日头下的明光甲灼然,耀得人不敢逼视。世人直到到这时才认识到,这个看似温文谦恭的年青人,本来真是那样一个位高权重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