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没甚么特别神采,瞧不出悲喜,实则内心也不辨悲喜,两人就如许相对凝睇,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此人有些意义,为官一方,勤恳二字就不提了,偏能做到净水似的,虽未曾获咎长官,可宦海上那一套他也不沾。没事儿就情愿下个田间地头,扮成个农夫模样与人扳话。探听了谁家有过不去的坎儿,他便以私家名义帮扶,更有闲时喜好演算天文。您也晓得的,国朝虽不由天文,但端庄做学问却也不推许,他倒好,不但喜好,更玩出了花腔儿,连月蚀都能推演出来,还果然让他一说就准!”
两人犹自缠绵,耳听得屏风外有内侍出去,“万岁爷,御膳房来回话,已按您夙起叮咛做好了那甜汤,这会子着人呈了上来,请万岁爷示下,是否马上要用。”
孙济很有深意的笑笑,“那可就两说了,长官对他的评价也就是无功无过,不然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没有升迁,可说到本地百姓,对他风评倒是极好!”
“你可别多心,那一批里我就汲引了这一个,”沈徽轻描淡写的说,“成不成绩,且看他今后造化罢。”
不过盯着瞧了一刻,那点子谨慎思就又冒了出来,沈徽不想讳饰,凑畴昔亲他脸颊,“好好陪我,我都想了你好些天了。”
心下一动,沈徽亲身上前为他解开披风,将人按在椅子上,倒了茶为他解酒。稍一近身,便闻见他身上淡淡的香气,仿佛和常用的熏香都分歧。说来也怪,容与本不大爱侍弄香料,恰好身上总带着股子清爽高雅的味道,加上这会儿口中另有醇酒芳香,犹是更添诱人气味。
容与一笑,随即提及本日话题。沈徽听罢,沉吟了一刻,“你晓得那岑槿是谁,此人当日曾热诚过你,厥后又想借机威胁你,两下里仇还没报,如何倒推举起他来了。”
孙济在旁听着,俄然含笑接口道,“别说,眼下还真有这么小我。厂公可还记得天授十年得中进士的岑槿?前阵子贵州府提刑使上京述职,那是我在三千营时的老同僚了,少不得一块聊了两句,提及本地官员民生民情,当时就提道了他。”
“没有,”容与点头,对他开诚布公,“只是感觉世事如棋,刚才我在背面听着,恍忽间像是回到十几年前。你和先帝,另有秦王,本来兜兜转转,运气难以捉摸,却也有相仿佛的处所。”
容与正自迷惑,回想半天赋记起,那日沈徽非逼他晨起喝热牛乳,上辈子就不爱喝牛奶的人,一心嫌那东西热乎乎味道太腻,灵光一闪间俄然想起宿世吃过的双皮奶,随口念叨了两句。不想沈徽竟然上了心,可转念再想,本来就是沈徽本身嗜甜如命,闻声甜食天然被勾起了馋虫,现在也不过是慷别人之慨,借花献佛罢了。
见他说话间眼波流转,透着灵动狡慧,沈徽又是欣喜又是冷傲,悄悄心道,今后早晨还该给他来上两杯酒,如此才气得见这般绰约风韵。
沈徽说着,眼睛转到容与身上,约莫是担忧本身的病,这些日子他嘴上虽不说,内心却不免焦炙,一边照顾着本身,还要忙着措置政务,把神采都熬得惨白了。因着屋子里和缓,白净面皮之上那嘴唇更显红润,看上去分外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