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请沈徽去梳洗的一刻，他脸上又规复了冷酷寂然，端坐于镜前等候她们为他梳好发髻。
容与冷静对着他的主君，他的爱人躬身，抬首时再谛视半晌，然后回身拜别。
容与说好，自去燃了一段沉水香，又沏了一小壶君山茶，摆在他面前。
束好金冠，系上绶带，镜中人又成了严肃与矜持并重的帝王，高不成攀令人俯视。
实在就算沈徽不提，容与也不会把她一小我留在京里，现下好了，就像很多年前说定的那样，他们两小我真的有一天，以这类体例相濡以沫。
沈徽点头说不，“你梳了太多次了，该轮到我为你梳了，我畴前就想过，甚么时候和你结一次发。”
容与也该起家上路，沈徽俄然特别感慨，“我不去送你，是因为我晓得，你必然能返来。”
笑着颌首，鼻中的酸楚实在已直冲顶门。沈徽亦如是，紧紧拉着他，语速孔殷，像是在夸大给本身听，“如果我忘了，我是说，如果，你要经常写信来问我，甚么时候便利让你返来。必然记得问，倘若我一时没想起来，就端赖你了。”
“秉烛夜谈，彻夜达旦如何？”沈徽做出一副兴趣颇高的模样，多少带了点强颜欢笑的味道。
容与欠身应是，“也请皇上，千万保重圣躬。”说完不再流连，转过甚去，殿外仍然有朦朦的月色，是时候踏上不知前路如何的旅途。
更漏滴滴答答作响，檐下铁马轻声相和，殿外开端连续有人走动，宫人隔着屏风要求为沈徽换衣盥洗，再过一会儿，便是朝会的时候了。
“南京多雨，气候潮湿，记得要护好，你的腿。”沈徽字字清楚，神采淡淡。
容与秉承着他风俗的姿式，趴在瓷枕上，头微微侧向一边。姿势伸展，神情澹泊，周身高低披发着一种成熟的怡然。
可惜那茶无人问津，一旦开端相对，便有了收煞不住的彭湃。沈徽压抑多日，一起将容与裹挟着带到榻上。分歧于畴前历次豪情涌动，这一回，他极有耐烦地一件件撤除容与的衣衫，再利落地脱去本身的。
按容与和沈徽商讨过后的成果，事情在有条不紊地停止。
推开殿门的一瞬，沈徽俄然叫道，“容与。”
沈徽眸光闪了闪，抓起他的手，游移了下问，“你有遗憾么？”
“你呢？这辈子有没有遗憾？”容与说完，摸索着问，内心也说不清，究竟等候甚么样的答案。
心中一动，容与披衣起家，走到镜前，寻了一把小金剪子，剪下一缕头发，递给他。
“我不图这个，”容与不忍，承情的笑笑，按住他的手，“不消了，像畴前一样就很好。”
“当然，固然我尽量不去想阿谁遗憾，但它一向都在那边。如果我不是一个内臣，而是明净人家读书长进的学子，一不谨慎考中了会试，在金銮殿上遇见你，今后成为你一力种植的能臣；又或者我能学些技艺，保卫故里开疆拓土，成为交战四方的战将――或许都会为你完成更多心愿。不过境遇变了，缘分也会随之窜改，终我们平生能够只是君臣干系，不会再进一步。”
双双躺倒下来，沈徽意犹未尽，抚摩着他精美的锁骨，不无遗憾地感慨，“今后没人给我点茶了，也没人给我梳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