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徽勾了勾一边唇角,“你是很神驰了?那不如申请外放,是想监军呢,还是到南京十二监混个闲差?京里么,到底憋屈了些,我瞧你在家中日子过得不舒坦,既要看那帮文官神采,还要当差服侍主子,与其谨慎翼翼的,倒不如上外头来清闲安闲,你说好不好?”
看着他慢悠悠转过脸来,幽深的一对眸子,黑的愈黑,白的愈白,倒是让人如何望都望不穿。
既是微服,称呼被骗然不能带出幌子,容与乖觉的点头,想起路上沈徽定下的端方,可并不是兄弟相称,忙低声道了句,“二爷稍待,小的这就去问清楚。”
围观的人这会儿也开端起哄,很多人跟着拥戴,起哄说看不懂他画的是甚么。秀才闻声群情,初时神情傲然,垂垂地,跟着说不懂的声音越来越多,他竟像是也有些着慌,面色尴尬起来。
沈徽深深吸了一口四溢的芳香,“人说尘凡中最繁华和顺地当属姑苏,这话公然不错,比起都城的寂静堂皇,倒是更让人想要靠近,你觉着呢?”
沈徽负手看得入迷,倒也没健忘问容与去那边寻那萧征仲,因用心逗他,“劳烦兄台去刺探一道?”
秀才瞟了一眼来者,随口道,“足下细心瞧瞧,心中稀有再来问价好了。”言语中显是对本身的画非常自傲。
不好再让他这么闲逛下去,侍卫早已寻了城内最好的堆栈,先行办理安妥,容与按着他们奉告过的方位,带沈徽往堆栈走。才行至一座酒楼前头,却见路边围了很多人,门路一时被阻住,重重人墙里不竭传出阵阵吵嚷声。
可惜他们都低估了萧征仲受追捧的程度,那萧宅门前早已门庭若市,府中的主子正在门前一一查验名帖,见到陌生来访者底子就不放行。
沈徽听了半日,屈指在桌子上渐渐敲着,忽作悠悠一笑,“傍晚不语不知行,鼻似烟窗耳似铛。独把象牙梳插鬓,昆仑山上月初明。这画里的故事,是唐朝名流崔涯调侃扬州名伎李端端。画上题诗为崔涯所做,全唐诗中亦有收录。”
沈徽开了个头,中间已有闲人情愿帮腔,不急不缓对世人解释道,“那崔涯和李端端同为唐朝人,前者以诗闻名淮扬,后者则是扬州名伎。崔涯常为北里中人题诗,举凡他诗中奖饰哪位伎者,扬州城内富贾大户皆会争相拜见,如果他贬损了哪位,那人很快就会无人问津。以是北里中人都很怕被崔涯写诗讽刺。”
这厢话音刚落,那秀才已鼓掌大笑起来,“不错不错,鄙人画的恰是这个故事,只是这崔涯前四句清楚说李端端黑,后四句又赞其好似白牡丹,不期一日,吵嘴不均,倒置吵嘴的本事也可谓是分歧凡响了。”
整张扇面构图精美,人物特别活泼,笔法细致而画工脱俗。
容与偶然凑热烈,不想沈徽却极有兴趣,“我看那秀才非常风骚俶傥,想必扇面画的也该有几分味道,你还不去看看,如果好,买下来当礼品也使的,我就不计算你求不来萧或人笔墨,无信无能之罪了。”
“崔涯初见李端端,嫌她肤色黑,作诗挖苦她是独把象牙梳插鬓,昆仑山上月初生。李端端看后悲伤忧愤,专在崔涯回家路上等他,祈求他垂怜,再题首好的来。崔涯禁不住美人苦求,便在原诗上又续了四句,就是这扇上所题的了。”
这语气越听越不对,说是调侃仿佛还带了点不满,容与愕了一下,转头觑着他的面色,揣测起方才回话不慎,被他抓住了小辫子,又有了这一番冷嘲热讽式的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