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与听着,不免心内起伏,拿不准她这会儿唱这曲子是何企图,干脆假装若无其事的喝茶,想着还该把那议亲的话题,再说得透辟些才好。
许子畏一怔,随即从行囊中抽出几副卷轴,一一展开。内里有山川画,也有花鸟人物。他凝神半晌,指着一张白描淡彩仕女图,“厂公若不弃,我便将此画赠送你。”
容与定睛看去,那画中是一名手执纨扇,鹄立于秋风中的美人,衣袂飘飘,凝目远方,垂眉轻叹,仿佛有无穷寂落哀痛。画面背景仅为坡石一隅,上有几棵疏竹,留白之多,更显出画意萧瑟,而全图并无一处题字落款。
见容与点头,她因而笑着起家,“那我给大人唱支曲子吧,好久都没唱过了,您可别笑话我唱的没畴前好。”
因她现住着东配房,容与不便去她房中,就只在空置好久的上房处略做休整。
方玉正在房中调弄她的琵琶,闻声声音出来,看到是他,先是一窒,眼中蓦地现出欣喜之色,不过并未迎上来,犹自半倚门边微垂视线,对着他浅浅一笑。
容与沉默,冯敏俄然离世,令人哀思惊诧之余,直觉无言相对,半晌他拍了拍许子畏的肩,表示他回贡院房中再行叙话。
说罢,起手弹了一支山坡羊,那琴音听上去昏黄迷离,让人无端端觉出有几分虚幻。而跟着一阵阵高耸袭来的困意,容与更觉猝不及防,面前的人和物变得摇摆起来,认识也跟着垂垂淡去,他尽力的想从这片恍惚中挣扎出来,却只感到浑身发软、力不从心。
她半垂视线,笑意恍惚,调子柔婉,“那我再唱一支,大人可得趁我唱的时候,想好如何夸我才行。”
方玉唔了一声,似不经意的岔开话题,“大人今儿还回宫么?”
方玉听了沉默下来,眼睛垂着,微微有些不悦。
或许是因为在统统人当中,他毕竟是被期间误伤最深,也最为无辜的一小我。
方玉轻声一笑,“那常日里呢?您也没不足暇出来逛逛么?如何阿升偏那么闲,仿佛能够随时出宫似的。”
方玉嗯了一声,半晌幽幽问,“您呢,就不能和我一起去么?”
容与思忖着要说的话,愈发温声道,“方玉,你想过今后么?前阵子我让人寻了几处做小本买卖的人家,都是身家明净的,你若情愿的话,无妨从中遴选一个。至于你的身份,大可不必担忧,毫不会泄漏出去,这点保票我还是能打的。嫁了人就能过安稳日子,今后伉俪同心,你有了下落,我内心也能欣喜些。”
许子畏浅笑点了点头,回身大踏步而去。容与站在贡院街口,望着他垂垂远去的背影,好久以后,仍然怔怔入迷。
许子畏悄悄点头,眉宇间带着一丝傲然,“昔日孟子去官归故里,齐王欲在都城中为孟子置宅,以万钟之禄扶养他的门徒。孟子回绝说,既以道不可而去,则其义不成以复留,是我虽欲富,亦不为此也。许某鄙人,但亦想效仿前贤。既然朝廷陷我于不义,我也不欲再接管华亭主薄的官职。”
昔日班婕妤得宠于汉成帝,看到夏天曾与仆人形影相随的团扇,到了凉秋时节则被弃置箱中,不由感慨本身的运气和团扇类似,以是才做了容与方才吟诵的团扇歌,聊以感念自伤。
容与自不介怀这些,笑说不会,“你也不必总在家闷着,该多出去逛逛。快到清了然,都城人家多去郊野踏春,也有去报国寺、白云观祈福的。你如果想去就让阿升奉告我,我派人来跟着也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