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瞬时暴露忧色,当即表示,“那江某愿再出资五万两,以安抚凤阳府水患之急。”
江春顿时一愣,咽了咽吐沫道,“林大人幼年有为深得皇上信赖,倒是江某多此一问了。”随后自嘲一笑,“恕江某再饶舌一句,大人前次在扬州,我曾多次想要拜访大人,听闻大人爱好书画,我也曾觅得一些不菲的古画,想要请大人一道赏鉴,为何大人不肯赐见,不给我这个机遇呢?”
“玉泉水?”江春目光如炬,“这玉泉水,不是号称天下第一泉么?一贯仅供皇室公用的?”
大贩子的嗅觉公然灵敏,猜到圣意和他此行的目标,既然胜券在握,干脆要摆开架式,还价还价一回。
江春轻叹一口气,似有些豁然,“哦,那便好。倒不是我跟大人抱怨,盐商赚很多,名头响,花消也重啊。偶然候我们府衙上要购置些贡品,处所上出了点灾荒,不都得我们出钱么?”
便在两边各自沉吟的当口,厅外快步走进一其中年长随,那人行至江春身后,孔殷火燎施礼道,“老爷,不好了,太太传信来讲少爷又把西席先生赶跑了,让您在徽州府这边再觅一个徒弟。”
“分歧,大分歧。”江春一径摆首,长叹道,“徽州山穷水浅,地盘瘠薄。向来后辈想要出外生长唯有读书入仕,宦途不通便只能入贾,似我这般。可即便家资万顷又如何,士农工商,商贾只能排在最末,毕竟还是输人一等。以是江某才着意培养族中后辈读书,怎何如犬子恶劣,不堪教养。江某想要灿烂门楣的抱负,到底还是要落空了。”
他双目炯炯打量容与,见他只着一袭青衫,一身澹泊,不由拱手笑道,“一别数年,大人风采还是。江或人倒是老了。”
“二十万两?”江春当即挑眉,“一个盐商二十万,单是两淮一处,就能有二百万两的收益。恕江某直言,朝廷这算盘,打的比我们盐商还精啊。”
余下的事,不过如何筹措银钱。来时路上,他已修书盐商江春,请他来凤阳府一叙。信中虽未写明启事,但想来对方也能猜到大略,毕竟朝廷现在急需的,唯有钱这一项。
江春猜疑的盯了他半天,见他面上一派轻松,不免讷讷点头,“那许是江某听岔了。话说返来,朝廷此次真的许我们世袭盐商?”
江春端起茶盏,复又放下,有些迟疑道,“大人刚才说,不会加赋,恕江某冒昧,这话可真么?大人果然能晓得圣意”
江春来访时,容与正备下了锡制小巧汤瓶,油滴茶盏并御赐的建州龙团。
这个事理不难懂,赃官虽贪,但幸亏有所图,大师都为钱,尚能绑在一起求发财。如果太廉洁了,让别人没空子钻,毛病人家赢利,不免更加惹人生厌。
容与状似不经意般缓缓说,“令公子毕竟还年青,未能体味江先生一番苦心。实在朝廷也有不全面之处,像先生如许在大灾之年肯为百姓慷慨解囊的义商,是该当赐与呼应的封赏。”
见他半晌不语,容与耳听着汤瓶中沸水的声音,表示林升向油滴盏中注汤,未几时,茶盏中闪现云雾状的乳花,待乳花幻灭现出水痕,容与方将茶盏递至江春面前。
伸出两根手指,容与答复,“二十万两。”
这恰是容与忧愁的,直觉奉告他,沈徽定然会了解并同意他的做法,可随之而来的呢,倒是那厢,他要单独一人面对满朝文武的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