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量苗条,差未几与顾因普通高,年纪也相仿,圆脸长眼,下巴略凹,鼻头厚大,看起来稍显木讷,身着枣红锦袍,头带同色布冕,满面堆笑,对我们抱拳道:“鄙人湘王之侄韩今是,特奉王命前来驱逐各位,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李昱怀客气了几句舟小地窄,接待不周,再走到前头,往船舱中哈腰一揖,道:“韩兄请。”
再不能拖了。
顾因自我醒来以后,垂垂又规复常日的模样,只每天与三行结伴来看望几次。
韩今是一一号召,再指着大船道:“诸位请先上船,我们再行详谈。”
我们出得舱来,见一艘三层楼高的乌木官船昂立江面,船头一人正对我们挥手,待两船靠近,只见那人翻身而起,伸开双臂,似大鸟普通在空中滑行而来,待去势已尽,再两个翻身,安然落到我们船上。
一起向东。
我明白这是必定的事,如许对我也好,可内心深处,还是会浮上淡淡的失落。
说道此处,哽咽下去。
木料燃烧的“噼啪”声传来,我还愣愣地看着火海发楞,若不是因我之伤,我们此时应当刚到那官船之上,如此恰到好处的爆炸,玄之又玄。
“火药!并且不是少量的火药!”李昱怀沉着脸叹道!
卧床养伤一周,伤口已垂垂愈合,每次换药时,看着那红森森的寸余狭长血口,还是不免心惊,天宗的人伤我,究竟为何事?
是梁军吗?还是,暗藏在暗中的其他仇敌?
李昱怀看着韩今是道:“想来逃生的人中有韩兄想找的人。”
可惜却不得其法,不管我如何意念,体内都再无动静,除了伤口传来一阵阵的痛苦。
韩今是双手拳头紧握,额筋浮胀,横眉瞋目,咬牙切齿道:“竟是暗害到我门口来了!”
倒是闵秋与李昱怀,往我房内跑得颇勤,不时来陪着我聊谈天,讲讲江湖趣事。
莫非晓得我是阴阳家?为夺阴阳石而来?
主卦为剥卦,顺势而止,主滞厄,意味极其凶恶之地。前为大畜卦:止而不止,看似静止,实则仍动。后为遁卦:遁去,乃隐也,可打消逝之意。
韩今是牙关咬得咯咯作响:“都救上来,我一个一个审。”
谁会消逝?我捏着发丝不敢动,我?还是顾因?还是湘国?
另有那阴阳石,安闲地下河收回过异光以后,它又和常日一样,再无其他非常。
对于湘国来讲,这是多么惊天骇地之事,在驱逐高朋的官船之上,竟埋伏有火药!岂不是在眼皮子底下拔毛?
看向我时,眼中划过一抹惊奇之色,转眼而去。
此时我对奶奶所说的预言,已更觉是一个悠远的梦。哪有那样的贤人,以一己之力造天下战役?
顾因看看我,对韩今是抱拳道:“多谢韩兄美意,不过,良女人有伤在身,不宜挪动,我们就留在此船,跟从韩兄大船入城就好。”
一阵强大的气浪朝我们扑来,全部船身一晃,幸亏闵秋及时伸手相扶,我才得以站稳。
顾因说我体内有阴阳之气,我尝试过企图念让那阴阳之气活动起来,想看看到底是不是这阴阳之气触发阴阳石。
王镇山借词托聚源商交运货,亲身登上李昱怀筹办好的商行货船,将我们一起护送出梁军边防。
聚源商行以药材起家,后涉足矿山,与官府干系日趋紧密,却也风险颇大,特别在这乱世当中,获咎谁或不获咎谁,能够都有性命之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