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7新7章+节上
本不该是我值夜,却惶然不晓得除了彻夜在此值守还能做甚么。
更阑里,青蝉一向值守在外。
此时现在,这动静已飞传回京,遍及四疆。
“现在我也不晓得,画得像不像本身了。”
“在想甚么?”耳畔,他降落的声音带了晨间的沙哑,本来他也早已醒来。
家属大仇,百姓安居乐业,捐躯一点何足矣。
青丝素衣,雪肤黛眉,眸色似点墨坠入秋水染成。
“可,朕在候着皇后呢。”他半支起家子将我圈在身下,居高俯视,未束起的头发慵懒惰下,深目微睐,薄唇含笑。他明知我是用心的,他动容地瞥见了另一个冶烈如女妖,如精魅的我正自他眼底醒来,是阿谁在江南里与他共难的至情至性的女子,是自发肤到灵魂都与他勾连胶葛再难明开的女子。
我在湖边立足,一动不动凝睇镜中,唇角缓缓扬起。
“剑青你瞧,像么?”
可否在缠绵一梦里再踯躅半晌。
我拂袖起家离了画案,徐步走向沁心湖,身后青丝散成一幅墨色长缎。
我内心清楚,这幅画,一笔一痕,不是画在纸上,而是利刃划过我心底。
恨夜短,痴痴缠缠,更阑里竭尽欢好,相拥无间而眠。
剑青却感觉连指尖也发软,这一天,这一刻,等了好久,竟然还是怕的。
她闻声回过神来,闻声我在问话,忙应了声是。
凝睇画幅很久,我毕竟搁了笔,将画幅缓缓卷起搁在案侧。
“在想,你何时醒来。”我略微伸展身材,腰间他的手,便将我扣紧了一些,令她宛妙光滑的背,与他的身材更加贴合无间,每一寸起凸伏凹都相契。他埋首在我颈项间,下巴抵着锁骨的微凹,鼻尖摩挲我耳畔,带了笑意问,“想我迟些醒,才好多贪一刻和顺乡?怕是你昨夜邪念,一夜未眠……”我低笑,语声慵然,“怕你一醒来,我便没有安宁……”他含住了我的耳垂,轻咬下去,我成心躲开,令他突然血脉贲张,哑声笑,“那是天然。”
我的目光语声,安静得近乎空茫,不见喜悲起伏。
仿佛方才合了眼,醒来良宵已逝,清复苏醒的白天如大敌已至,身躯与灵魂,又将穿上华服坚甲,去一步步超出世途风霜,蹈过人海血河。
好久未曾睡得如此沉酣安宁,一夜竟无梦。
城中也已积雪扫净,黄沙铺道,御驾所经之处已设基层层保卫,光鲜如洗的甲胄剑戟凝了凌晨的寒霜,年青将士峻严的脸虽被风吹红,与寒天夙起的百姓们一样,因将瞻仰天颜而冲动得忘怀了酷寒。
我带着剑青仓猝走向偏殿,剑青忙跟上,怕我有任何的闪失。
行宫中上高低下已井然就位,随行的宫人们彻夜未休,束装待发,只待帝妃启驾。
可我,早已死在那不测。
“会的,终有一天,你我都能纵情一笑,或纵声一哭。那一天不会太远。”面前的华昀凰,与湖面中的本身,四目相对,“成王败寇,唯有胜者能够堕泪,输尽统统的人只要血能够流。”
剑青无言以对,引袖拭去泪痕,抬眼望定我,镜里镜外这一抹身影,历经尘劫,愈发风仪无双,孤绝如梅傲立,不成摧折。
不成方物的艳光,在镜中漾开,湖面前的我,凝睇着镜中的另一个本身,笑意更深,艳光凌厉。
我的声音,像那碧烟似的轻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