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扮作小丫头，那回的去么？”
她怀中襁褓俄然传出嘤嘤哭声，蓦的惊醒我----面前统统都已变了，我却兀自沉湎于昔日，分不清今夕何夕，浑然忘了眼下的处境！
领头的内侍蓦地瞧见我也在此，面色顿时一变，仓猝奔到跟前，满面谄笑，“拜见冀北王！仵后万安！”
冀北王点头一笑，目中划过一抹不易发觉的伤感，旋即归于无形。
空庭闲阁，落梅纷飞，暗香缭绕如缕。四目订交的顷刻，光阴回转，光阴如逝水倒流。影象里温润如玉的少年，与面前孤清落寞的男人叠印在一起，如幻如影，若即若离。他悄悄望着我，幽远目光穿越了聚散悲欢，似水流年，凝定在现在。
内侍忙回禀道，“小人也不知冀北王本日便到，仓促间没来得及洒扫，小人这就去办！”
昔年我们一起玩闹，雪儿亦常常跟在摆布，她岂能不明白这个名字的深意。阿申，向来与我青梅竹马，他又是冀北的王。“我现在已经很好……”我望向冀北王，眼中不觉已出现泪水，“你，切莫因为我毁了你的大好前程。”
“如果统统都处理了，我情愿和你分开这是非之地。”
雪儿只望了我一眼，立即低下头去，目光与我订交一瞬，清楚有莹然泪光闪过，“姐姐……”
一瓣落梅沾着碎雪，随风拂上他鬓角，那乌黑的发间，模糊有一丝灰白。五年的软禁光阴，让昔日俊雅无俦的少年，已经早生了华发。
我嗯了一声。
我略一点头。
我闭上眼，“不必，就还是例办，罚他去边陲。”
狼籍脚步和重物触地的声响令我瞬时回过神来，但见侍卫抬着几样简朴的箱笼，已经进了宫门。两名内侍在前头带路，当着子澹面前竟大声催促，非常倨傲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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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后都叫我阿申吧！”
我怔怔看她，又看向冀北王，竟说不出话来，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千万没有想到，为齐皇诞下女儿的那名侍妾，竟是我在江南遇劫失散的贴身俾女苏雪儿。
雪儿，苏雪儿，广地侍妾苏氏。
我略蹙了蹙眉，“冀北王本日回朝，大殿为何还是这个模样？”
进得暖阁，那孩子更加哭闹，大抵是饿了。
我心口一紧，手上轻颤，盏中茶水几近泼溅出来。我不能和他走，齐国，还是冀北郡，亭国……
我仓促回身，低头在前带路，不敢再看他，只恐被他的目光洞穿了假装的笑容。
“实在……我和你和回的去，只是天下未止战，昏君未除。”
冀北王定定看我，唇畔垂垂闪现一抹苦楚笑容，“你，还未忘了他？”
“是，那早晨宫宴，冀北王的席位也还是还是安排？”
“本王奉召回朝，未能尽早知会仵后。”他亦淡定回应，语声宁定得没有一丝波澜。
冀北王深深看我一眼，移开了目光，只欣然一笑，“她差点被汐莞折磨死，非常牵挂你。”
“阿申……”
“仵后娘娘，叛军深十桑已缉捕，可否去拷问。”婢女一边工致地帮我换衣打扮，一边低声探听。
本来这就是齐皇给我的欣喜，这就是他要等来的人，他在等着看我如何应对旧人旧情，看我究竟是惊是喜……寒意丝丝侵来，固结于心，只余无尽寒意。
他毕竟还是问了不该问的话。我无法地望住他，为何直到现在他还学不会机变自保，他可知这宫闱危急四伏，本身性命早已捏在别人手里。我淡然起家，仿佛未曾闻声他方才之言，欠身道，“冀北王风尘劳累，本宫不便叨扰，晚些时候再来看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