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悄悄浅笑,抬起手来,隔着虚空抚上女孩额头,神采还是怆然。
她喃喃复述着,双翼伸展到极致,抬手将掌心一片剔透四叶草,烙入这冰湖中间。
“离歌!你别走!”千翎仓促去抓他,却眼睁睁看着衣角从手心划过,碰不着一分一寸,“求你!求你帮帮我!你是神明,只要你能帮我救他!只要他能返来……只要小月安然返来,哪怕拿我的命去换……”
千翎怔住了,呆呆看着面前这虚幻的人影,颤抖动手不敢置信去触碰他:“你是……离歌?!”
是圣光。
他凝睇女孩尽是泪痕的脸,轻叹了口气,抬手抚上她的脸:
“你要……想清楚……”
纤长乌黑的双翼翕动,她悬停在冰湖之上,颤抖着指尖渐渐探入心口处,牵出那条一向吊挂在那边几近忘记了的不起眼项链。柔嫩沁凉的水滴吊挂在那边,是神明落下的泪水。
“我曾因痴钝固执,落空挚爱之人。她的伴随与欢笑,我如此风俗却又无所顺服,神明到底该当孑然一身,还是适应天命……我始终不明白,纠葛痛苦着,无从摆脱。”
雾凇林连成包括六合的霜白,伸展至大地绝顶,与天幕中长夜之色构成极致反差。一湾冰封湖泊坐落霜林当中,清透如镜面波澜不惊,倒映着夜幕与极光有着说不出的奇特瑰绝。
“离歌,离歌……!”千翎嘶喊着泪流满面,看着面前的幻影化作千万水滴,没入再度冰封的湖泊。
“就是这里。”
可轻巧自如的身材,每一分骨肉里流淌的充分力量,自在镇静仿佛突破统统桎梏的天国之蝶,再不受业火拘束。
他凝睇着女孩脸颊的泪水,话语和顺却也哀思:
“直到她死了,化作了灰尘飞灰,再没了笑容和温度,再寻不见触不着。我如此愤恨如此崩溃,乃至手染鲜血一朝化作堕神,灵魂不安永久不宁……”
千翎怔住了,呆呆望着他,鼻子一酸眼里俄然就有泪光漫上来。
映着乌黑的天空,活动的极光,无边的冰原……
就像他本身切身经历过一样。
“当时候是你,挽救了我……挽救了我和云椰。”
他的身影却垂垂恍惚了,溶解在极光当中。
千翎双翼伸展裙衫垂散,如漆色胡蝶悬停镜面之上,眉心四叶草光彩跃动。
极北寒川,万里冰封。
“离歌……我好悔怨……”她哭得沙哑崩溃,不住点头,“他死了我该如何办……我如何办……追到天国去还能再见面吗……?我的话还没说完,他一个字都没听到……我如何办啊……离歌……”
“白雪丛林,萤火六合,实在之镜……”
千翎望着他,哑声反复了一遍:
一番话说尽,面前人早已泪流满面。
“若命能够换命,”离歌哑然自语,“我也不至于到这般结局。”
离歌最后的话语犹在耳畔,凝重哀痛,像新一轮的预言与警告升起,前兆着暗淡不明的前路。
“为何到了本身身上……就想不明白了呢?”
神的温度。
身下透亮的镜面映出倒影,她看着本身,惨白的肌肤与血红的瞳色,纤长健旺的玄色羽翼,如夜鸦之羽诡谲不详,仿佛与恶魔无异。
“千翎,别担忧……我早已预知本日,以是将神之泪留给你……可惜机遇只要一次,你救了他,神之泪就会消逝。从今今后,不管你踏上何种门路,做出何种决定,永久不会再有本日这般悔怨重来的机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