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这话说得倒风趣,”阿枣嘲笑一声,“这些宝贝不是宫里的陛下和娘娘赏的么?也不怕拜错了山头!”话落又小声自言自语,倒是让统统人都闻声了,“上赶着凑趣就罢了,吃相还这么丢脸!”
说完硬硬心肠,转过身去扶起邱嬷嬷:“冲弱不晓事,委曲嬷嬷了。”
三娘子昂首觑了觑母亲的神采,见她并无愠色,便大着胆量撒娇道,“这回让我先挑成么?”
但那骨子里的唯唯诺诺和惶恐卑怯已然一扫而空了。
曾氏膝下一双后代尚年幼,还未分出院去,五郎住在东厢,三娘子住西厢。
“一些料子和玩器罢了,天然是你们兄弟姊妹几个都有的,”曾氏摸摸她的头顶道。
曾氏对着幼女期许的眼神,半晌不忍说出个不字。
邱嬷嬷心说为人父母的看本身儿郎哪个不是聪明绝顶?这些年她冷眼看着,三娘子也就是平常早慧,何况小时了了大一定佳,将来可否有出息一看家世,二看机遇,三看脾气,才貌倒是其次了。不过这话说出来想必也只是徒惹夫人不快,便愿意肠拥戴奖饰了几句。
邱嬷嬷是从母家随她陪嫁过来的乳娘,出身官宦之家,能识文断字,因牵涉进谋逆案被抄了家,女眷流徙千里,大赦天下才得以返乡,展转到曾家做了乳母,与她几近是无话不谈。
“孩童没长性,此一时彼一时也是有的,依老奴看来,二娘子还是阿谁恭敬和婉的模样。”邱嬷嬷安抚道。
挣扎了一会儿,终是从遴选好的那两堆里取出一只镶水晶的错金鸟兽纹奁盒,并一匹连珠孔雀罗,让秋兰带去给三娘子。
邱嬷嬷咚一声跪在地上,却也不去劝止。三娘抖成了只鹌鹑,嘴上却还不平软,梗着脖子一边抽泣:“贱奴贱奴贱奴!呜呜呜……你为了个贱奴打我……你就晓得疼二娘子……你这个偏疼眼……呜呜呜……”
她摸了摸盖在身上的朱红地葡萄纹织锦被,料子倒是极好,当作色约莫是上贡的,但是被子里还是带着潮气,想想她宿世的阿娘,每到岁寒时都要特特叮嘱仆妇勤翻晒,每晚睡前几次薰暖,想来四娘子那表面平平无奇的棉被,内里也是暖和坚固的吧,真正的慈母心肠也就在这些纤细之处了。
“想是嬷嬷方才没看逼真,”曾氏回想方才的景象,眉头越皱越深,“我总感觉她那脸上的神采有些非常,虽还是普通恭敬,但……”
***
不过饶是她也不得不承认,曾氏为了个虚无缥缈的贤名挺舍得下血本。
“阿娘与我看看罢。”三娘子扯了扯曾氏的袖子道。
公然是病胡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