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合以是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是以贤人后其身而身先﹔外其身而身存。非以其忘我邪。故能成其私。
视之不见，名曰夷﹔听之不闻，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成致诘，故混而为一。其上不皦，其下不昧。绳绳兮不成名，复归于无物。是谓无状之状，无物之象，是谓惚恍。迎之不见其首，随之不见厥后。执古之道，以御今之有。能知古始，是谓道纪。
重为轻根，静为躁君。是以君子整天行不离辎重。虽有荣观，燕处超然。何如万乘之主，而以身轻天下。轻则失根，躁则失君。
唯之与阿，相去多少。善之与恶，相去如何。人之所畏，不成不畏。荒兮，其未央哉。世人熙熙，如享太牢，如春登台。我独泊兮，其未兆﹔沌沌兮，如婴儿之未孩﹔儽儽兮，若无所归。世人皆不足，而我独若遗。我愚人之心也哉。俗人昭昭，我独昏昏。俗人察察，我独闷闷。世人皆有以，而我独顽且鄙。我独异于人，而贵食母。
不尚贤，使民不争不贵可贵之货，使民不为盗﹔不见可欲，使民气稳定。是以贤人之治，虚其心，实其腹，弱其志，强其骨。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为有为，则无不治。
企者不立﹔跨者不可﹔自见者不明﹔自是者不彰﹔自伐者无功﹔自矜者不长。其在道也，曰：余食赘形。物或恶之，故有道者不处。
希言天然。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整天。孰为此者。六合。六合尚不能久，而况于人乎。故处置于道者，同于道﹔德者，同于德﹔失者，同于失。同于道者，道亦乐得之﹔同于德者，德亦乐得之﹔同于失者，失亦乐得之。信不敷焉，有不信焉。
大道泛兮，其可摆布。万物恃之以生而不辞，功成而不有。衣养万物而不为主。常无欲可名于小﹔万物归焉而不为主，可名为大。以其终不自为大，故能成其大。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知名六合之始﹔驰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二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有为而无觉得﹔下德有为而有觉得。上仁为之而无觉得﹔上义为之而有觉得。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扔之。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实在，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
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已。有无相生，难易相成，是非相形，高低相盈，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恒也。是以贤人处有为之事，行不言之教﹔万物作而弗始，生而弗有，为而弗恃，功成而不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太上，不知有之﹔其次，亲而誉之﹔其次，畏之﹔其次，侮之。信不敷焉，有不信焉。悠兮其贵言。功成事遂，百姓皆谓：「我天然」。
古之善为道者，奥妙玄通，深不成识。夫唯不成识，故强为之容：豫兮若冬涉川﹔犹兮若畏四邻﹔俨兮其若容﹔涣兮若冰之将释﹔敦兮其若朴﹔旷兮其若谷﹔混兮其若浊﹔澹兮其若海﹔飂兮若无止。孰能浊以静之徐清。孰能安以动之徐生。保此道者，不欲盈。夫唯不盈，故能蔽而新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