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铮与母亲对视了一会儿，轻笑了一声道：“阿娘当真这么想？四弟死了莫非不称您和外祖的情意么？”
“你......”
说这话时他嘴角翘起，微微眯缝着眼，带着几分慵懒和残暴赏识着他阿娘脸上的惊骇，仿佛感觉很风趣。
随即一张年青的面庞探了过来。那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少年郎，嘴角还带着暖和的笑意，曾氏却不能自已地打起摆子来。那少年郎垂眸看了眼曾氏怀中的三娘子，接着把目光转向曾氏，在她脸侧的胎记上逗留了半晌，眼里现出了然的神采，他微微点了点头，无声地对她比了个口型，然后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衿，回身走了。
“她的手生得美，”三皇子待母亲打累了停歇下来，才缓缓隧道，“儿子见了想要得紧，不过砍了下来才发明，还是拨弦的时候更美些，且她挣得太用力，姿势狰狞，指甲也断了半截，儿子知错，已将那死物扔了。”
话还未说完就被她阿娘捂住了嘴。
杨皇后心一沉，眉头一跳，从速叫停辇，揭开消金彩缎车帷，探出身子道：“出甚么事了？”
曾氏将女儿护在怀中，用手遮住她的眼睛，她浑身发冷，手内心满是汗，遮月的云翳飘走了，顷刻间又是清晖各处。一只手将枝叶拂开，那是只少女的手，柔而无骨，几近看不出指节，手指白净苗条，莹润的指甲在月光下泛着真珠般的光芒，如果将半干的血迹洗去，想必是只极美的手。
她不过随口问一句，没想到三娘子内心有鬼，捧着茶碗的手一颤抖，将半杯热茶倾在了裙子上，钟荟取出帕子与她擦，顺着水渍一看，发明她腰间挂的织成香囊丝绳上缠了半片枯叶，她不解地抚了抚下巴，留了心打量，又找出些别的蛛丝马迹，三娘子的裙摆下缘有些脏污，她趁着mm不重视用手一摸，略微有些湿，还摸到了一根断草茎。
一片青灰色的云将玉轮掩蔽，夏虫的鸣声戛但是止，六合间仿佛一下子静了。
近两年来三皇子的嘉言懿行不断于耳，仿佛与占着嫡长却笨拙不堪的大皇子分庭抗礼，杨家也跟着水涨船高，一扫衰颓的气象，连带着她母亲在夫家的腰杆子都直了很多，曾氏私内心是但愿将来三皇子能登极的。
曾氏心烦意乱，轻声呵叱道：“莫要胡说！方才你甚么都没瞥见，记着了么？”见女儿懵懂而慎重地点了头，她才放开手，扳着三娘子的双肩，直直盯着她的眼睛道：“明天的事谁也不准说，明白么？不管是你阿婆、阿耶、姑姑还是阿兄阿姊，谁来问都不准提一个字，懂吗？”
杨皇后望着儿子仰起的脸，若不是晓得她生的是个甚么样的怪物，她约莫真会叫他这无辜的模样翩畴昔。她垂动手，有力隧道：“说吧，是不是你？”
“阿娘说的甚么？儿子不明白。”司徒铮还是一脸猜疑。
辇车刚入宫门，还未行至正殿，有个黄门低着头急步迎上前来，是永安宫的管事寺人李富，他一贯老成慎重，脚步短促，气喘如牛，必是出了甚么了不得的事。
李富凑上前去附耳说了几句，杨皇后每听一句神采便差一分，听到最后姣好面庞已经乌云密布，她揪着衣摆，抬高了声音，却压不住勃然的怒意，仇恨道：“去把那小畜牲给我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