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荟顿时食指大动,旋即又有些苦楚,甚么时候连隔夜羹汤也能叫她垂涎三尺了?
“阿娘,既然阿姊见贤思齐,故意长进勤奋,那就让她与我一起读书罢,”三娘子抱着曾氏的胳膊,埋头在她怀里蹭来蹭去,“好不好嘛,我也想同阿姊一起上学。”
白瓷碟中盛着去核切片的青枣,五色琉璃盘上摆着乌黑的笼饼,酪浆盛于镂银碗中,上面还洒了各色果干,越窑青瓷盘中装点着几只拇指大小的裹蒸,已经剥去了竹箨,蒸熟的精浙米泛出莹亮的紫绀光彩来,一旁几个褐釉小缽中别离盛着香药、松子和胡桃碎。
三世父老知被服,五世父老知饮食。姜家的饮馔不算差,食材不乏一些可贵的水陆奇珍,但是与列鼎而食的人家比起来,厨子的技术就有些平淡了。
“阿婴是不是闷坏了?”曾氏驯良地执起她的手,将她拉到身前,“阿娘看着气色倒好多了,天也垂垂和缓了,白日莫拘在院子里,去园子里玩玩,跑动跑动,归去上学倒不急在一时,毕竟将养好身子最紧急,落下病根是一辈子的事。如果怕夫子见怪,阿娘去替你说道。”
“你看那卫七娘,声容吐属多么端雅,何尝如你这般手脚不断似个猢狲……”
“阿婴晓得母亲疼我。”钟荟故意也学三娘子撒撒娇,把戏演得真一些,到底身子僵着死活做不出来,只得作罢了。
“卫七娘已将施、孟、梁丘诸学都通了,你连经文尚且读得磕磕绊绊……”
“啊呀看看卫家小娘子这乌油油的头发,我们十一娘也不知怎的,发色黄不说,还稀拉拉的总不见长……”——这个还是她亲娘。
“还是我去吧,”蒲桃正掀帘子从厅事里走出来,把胳膊上搭着的鹿皮递给阿杏,笑着道,“把这铺上,竹簟寒凉,莫将娘子冻着了。”
这个年纪的小孩约莫都有些不自量力的好为人师,她信誓旦旦地对钟荟道:“阿姊你放心,有听不懂的便来问我,mm必不藏私。”
上辈子的钟十一娘没好好享用过闲暇工夫,凡是不是病得下不来床,就要死撑着爬起来挥毫泼墨,鼓琴读书,倒不是她有不时候刻砥砺揣摩本身的憬悟,实在是因了和卫七娘较量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