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嘉梦扭头看看身后，并无别人。她来了精力，故意要好好表示一次，因而万分谨慎，一点一点在半空挪着碎步子往前移。她遗憾灵魂离体时穿的是这身衣裳。如果她还穿戴初九白日那身色彩光鲜的衣服，都城时髦的格式，也不会像现下这般局促了。
顾嘉梦却僵了一僵，哑了半晌。她规端方矩地站了，低眉垂目：“民女讲错，殿下请自便。”
如此一来，她便能够上前讲诉委曲，即便是不能夺回身材，也要设法设法告诉家人，阿谁身材里的灵魂不是她。――是了，她还能够奉告太子，不出三四年的风景，太子就会失落。下一任天子既不是英王也不是信王，而是跟太子走得近的景王。
现在她竟还是那夜的打扮，乌油油的长发，无半点装潢。她身上只穿了软纱质地无镶滚的淡色寝衣，赤脚踩着粉色的软底鞋。两只鞋子就那样大剌剌地露在内里，模糊还能瞧见一段纤细的脚踝。
她内心盼望着太子早时结束这一局，重视到她这么一个小鬼的存在，然后大发慈悲，温声细气地问她有何要事。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殿下落子之前，好歹慎重些。”
太子忽的一笑，招了招手：“上前来。”
……
她灵魂离体时，是去岁的玄月初九夜。当时，她卸了钗环，解去外衫，在去洗漱的路上，脚下一个踉跄，人没跌倒，却摔丢了身材。
……
太子持棋的手一顿，骨节清楚的手僵在半空中。白净的手指和墨色的棋子相衬，仿佛玉琢。他侧头看向她：“这一步不对？”
太子衣袂飘飘，徐行向前：“女人衣衫的配色，真别致。”他的声音清冷，若淙淙活动的泉水。
但是，待瞥见在院落里本身跟本身下棋玩儿的太子殿下后，她又迟疑了。她不敢再悬在半空，尽力降落，离石阶只要尺余间隔。她想上前，却又不敢，只能虚虚踮着脚尖，了望远处院墙外参天的古树林。
太子闻言，右手食指曲折，轻叩棋盘，半合的手心堪堪暴露了几个红点。
他最后请她下来，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吧？
“那女人以为该如何？”太子非常客气，说话也暖和有礼。
顾嘉梦慎重地点了点头，非常严厉：“天然是不那么安妥。”何止是不那么安妥，这清楚是找死啊。
她好生烦恼，也不可大礼了，只胡乱福了一福，便站在一旁。等了半晌，不见太子发问，她反倒被太子面前的棋盘吸引住了。
太子唇畔挂着无法的笑意：“女人，你非要如此么？”
不过太子的棋艺教她大开眼界，她原觉得他既是谪仙，那必定是样样出彩，断没有是个臭棋篓子的事理。更何况他都妙手孤单到跟本技艺谈了。
她有些怅惘，如果太子帮她伸冤，她回了本身的身材。没有顾九九互助，景王能当上储君么？如果不能，那她之前说的话，岂不是成了不实之论？
顾嘉梦刹时后退，飘至数尺开外：“你莫不是诳我？”或许太子是怪胎，喜好自言自语呢。
她捂着脸，万分尴尬。既然他能看到她，那么她最后变更各种姿式绕在他身侧，只为了看一眼七星红痣的各种形状，岂不被他尽收眼底？另有她悬在半空中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清风送来悠远的佛号。顾嘉梦一颗躁动的心也渐渐安宁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