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北宋辽金风云人物大观 > 欧阳修
《六一诗话》中有如许的话:“退之笔力无施不成,而尝以诗为文章末事,故其诗曰:‘多情怀酒伴,余事作墨客’也。”欧阳修称韩愈的话,也可用来论他本身。欧阳修于诗文词赋固然都有成绩,但他平生最下工夫的,是在文章,而不在诗词。当然,以诗而论,亦有新的特性。欧阳修的诗,起首是担当韩愈,有“以文为诗”的特性。所谓“以文为诗”,主如果以群情入诗。以群情入诗,《诗三百篇》中早已有之。真正构成特性是从韩愈开端。欧阳修就是代表这类特性的较早的宋诗作者之一。欧阳修“以文为诗”,不但表示在以个别词句入诗,如《酬诗僧惟晤》:“诗三百五篇,作者非一人”;《食糟民》:“上不能宽国之利,下不能饱尔之饥”;《明妃曲和王介甫》说:“胡人以鞍马为家”;《鬼车》:“嘉祐六年秋玄月二十有八日”等等,并且表示为几近全篇的散文明。如《赠李士宁》:“吾闻有道之士,游心太虚,清闲出入,常与道俱。故能入火不热,入水不濡,尝闻其语而未见其人也,岂斯人之徒欤?不然,言不纯师,行不纯德,而风趣玩世,其东方朔之流乎?”这几句话,说是诗,固可;说是文,也何尝不成。欧阳修“以文为诗”,还不但表示为杂以词句,而更表示为用诗来群情时势,用诗来写政论。比方《奉答子华学士安抚江南见寄之作》有云: 百姓病已久,一言难遽陈。良医将治之,必究病所因。天下久无事,情面贵因循。优游觉得高,宽纵觉得仁。本日废其小,皆谓不敷论,明日坏其大,又云力难振。旁窥各阴拱,当职自逡巡。光阴浸隳颓,纪纲遂纷繁。像如许的诗意,在他的一些政论文章里都可看到。比方:《本论上》云:夫医者之于疾也,必推其病之所自来,而治其受病之处。……故救天下之患者,亦必推其患之所自来,而治其受患之处。又如《论包拯除三司使上书》:国度自数十年来,士君子共以恭谨敬慎为贤。及其弊也,循默轻易,颓惰宽弛,习成民风,不觉得非。至百职不修,纪纲废坏。两比拟较,不过一为散文,一为韵语,表达的体例分歧,实在都是政论。用诗来发群情,还不是诗的服从,起码不是诗的首要服从。诗应当首要用于抒怀,而不是用于群情。即便是群情,也应当是为了抒怀的群情,而不是旨在说理的群情。 欧阳修写诗之以是呈现这类偏向,或许不是像韩愈那样“以诗为文章末事”,因为他对诗歌还是相称正视的。但是,他的首要精力倒是用于文章,特别是用于群情文章。写诗好发群情,恐怕也是受了文章的影响。欧阳修的这一类诗,普通说来,写得都不很好。 欧阳修的诗的特性,于“以文为诗”以外,另有情势自在的一面。苏轼说他“诗赋似李白”。他的很多诗篇,写得自在旷达,很有李白的派头。比方《太白戏圣俞》:开元无事二十年,五兵不消太白闲,李白高歌行路难。蜀道之难难于上彼苍,太白落笔生云烟。千奇万险不成攀,却视蜀道犹平地。宫娃扶来白已醉,醉里诗成醒不记。俄然败兴登名山,龙咆虎啸松风寒。山头婆娑弄明月,九域灰尘悲人寰。吹笙喝酒紫阳家,紫阳真人驾云车空山流水空流花,飘然己去凌青霞。下看戋戋郊与岛,萤飞露湿吟秋草。这首诗的题目一作“读李白集效其体”。从这首诗的情势看,学习李白的陈迹比较较着。别的,欧阳修另有一首《庐山高赠同年刘中允归南康》。传说他本身对这首诗相称自大,梅尧臣对这诗也特别赏识。这只是一首骚体的作品,命意遣词都像李白,但不如《李白戏圣俞》那一首的天然旷达。欧阳修诗的佳作,还不在于这些学韩愈、学李白的篇什,而是他的别的两类作品。一类是像《班班林间鸠寄内》和《重读徂徕集》等,写得沉郁顿挫,笔墨淋漓,豪情充分,出于天然。如《重读徂徕集》:我欲哭石子,夜开徂徕编,开编未及读,涕泗已涟涟。……孔孟困平生,毁逐遭百端,后代苟不公,至今无圣贤。以是忠义士,恃此死不难。这一类诗也是写得自在流利的。叙事、群情、抒怀结为一体,和那专发群情者分歧,群情当中,倾泻着感情。这类作品在气势上是和杜甫靠近的。赵翼《瓯北诗话》曾举欧阳修的《崇徽公主和蕃诗》中“玉颜自昔为身累,肉食何人与国谋”,说是“英光四射”;又举他的《送杜岐公致仕》中“貌先大哥缘忧国,事与心违始乞身”,说是“沉郁深厚,即少陵集合亦无可对比。”赵翼的这些考语指出了欧诗的精炼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