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清河王的是于烈——于烈敢动这个手，何尝没有天子点头。
是因为没有纳李十娘的原因么？
如有朝一日，地府之下，母子相逢……不，天子哥哥必然不肯意再见姨母了，嘉言捂住嘴，压住了哭声。
“王公大臣，”她的声音在颤栗，“就没有起狐疑的么？”
昭熙游移了半晌，轻声说道：“父亲……也没甚么可选的。”
动静还没有传出去。完整可想而知动静传出去，天下该是如何的震惊——那分歧于李家灭门。那完整分歧于李家灭门。
到这会儿揭开答案，竟有刹时的茫然。然后眼泪才流下来。
谢云然摇了点头。天子死得如此蹊跷，如有人质疑皇太子……也并非不成能。当初汉惠帝刘盈身后，群臣直言少帝非惠帝之子，硬生生逼得退位，另迎了文帝继位——说到底，还是为了拔除吕氏的“名正言顺”。
嘉语只点点头，便不再说话。元祎晦夺兵权应当是真的，没有夺胜利多数也是真的——开打趣，他当萧阮甚么人了，他手里的东西，是别人想拿就能拿走的么？那以后，军中应当是乱了：军心乱了。
天子驾崩这件事，对这屋里的每小我都是打击，于嘉言是情，于她是礼。君臣父子四个字，并不但是说说罢了。
向来新旧瓜代之时最为混乱，但是燕朝之前是太后掌权，以后也是太后掌权，瓜代只是一个名义，论理不会有太大的题目。何况城中精兵尽在昭熙把握当中，就算有甚么不调和的声音，也压得下去。
他很清楚父亲的发财有王妃的功绩，现在王妃……莫非父亲能背弃王妃——且不说另有嘉言和昭恂了。
昭熙微微点头道：“前儿皇太子满月，就定了。”
嘉语不晓得父亲是出于甚么来由站在天子这边，或许是出于对宗室、或者说对姓氏的虔诚，或许是因为在他看来，皇位迟早会交给天子——太后再刚强，又能多刚强几年呢。她只要这一个儿子。
现在真到鬼域了。
就和天子的病一样。
嘉语轻舒了口气。
公然权力这件事，一旦沾手，就脱不了身。甚么父子、母子、兄弟……都是浮云。但是人生活着，那里就能清明净白，一点好处都不沾？农夫还能为了一条水沟三尺墙斗个你死我活，何况金銮殿。
谢云然凝神想了半晌，却问：“新君已经定了么？”
之前接连不竭的捷报，人都觉得云朔之乱就要平, 却不料变故猝生于肘腋。
“哥哥，”她低声问，“母亲……还在宫里么？”
屋里火生得旺，但是嘉言还是靠嘉语靠得很紧，像是近一点，就能暖一点。
固然大抵上不过萧规曹随，不过噜苏事儿也多。
他算计她，他猜忌她的父兄，他囚禁太后，他手刃权臣……他始终都是天子。
那些话，这时候俄然一一都浮起来。风吹冷雨打着窗，疏一阵密一阵，嘉言往窗外看，只觉无数的魑魅魍魉逼迫过来……手上却俄然一紧，嘉语握紧了她的手，四目相对，却到底无话可说。
大多数人都和他想的一样。
没有甚么人是信得过的，对于君王来讲。嘉语和昭熙、谢云然虽未言语，目中都是恻然。当初扶立天子的，于烈，清河王，王太医，内侍刘腾……现在王太医硕果仅存。他站在了太后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