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她拿了事前预备好的面团，眼明手快，手上工夫不断，一会往面团里头加点东西。又是将蔬菜打成汁，又是将那两盘子肉糜放出来。最后将手上事物揉捏分开，又假形成了好些形状，再放入锅中隔水蒸煮。
这做菜，也的确算是中应对体例，事对馔，倒也行。但是艾那公主是焚香，难不成做菜也能做出甚么佛性来？
世人纷繁翘首，不清楚朱律葫芦里卖的是甚么药。
朱律面对艾那的疑问，轻笑点头，只道，“艾那公主但看便知。”
半个时候前，无人敢设想，这竟是就在这大殿当中，由一个宫女顺手捏出来的。
世人这下倒看得明白，有聪明的，便也猜出，朱律大抵是用面团做了或是香炉或是佛祖，来与艾那公主的焚香相照应。不过，即便是如许，那焚香过分出彩，朱律这一局也是赢不了的。何况她还向艾那公主借了残剩的香料，也没说如何用，怕不是在强撑吧？
世人正迷惑间，又见朱律扑灭了艾那公主剩下的焚香，竟将那香就这么丢进了锅子里。
朱律未曾开口，上头宋弥尔轻笑，“艾那公主自中山国来，许是不知，大历祭奠也需求用到食品，这盘并不是为了凡尘俗世，而是佛前供奉。至于所谓的肉糜，艾那公主许是曲解了，那看着像是肉糜，只不过是混了蔬菜汁的豆腐与腐竹，朱律并未有放肉糜的意义，只不过艾那公主想的是肉糜，便也看作是肉糜了。”
果不其然，朱律开口不过半晌，浴兰便领着少侍们，抬了一张桌子上来。
世人默不出声，但看朱律如何操纵。
整具外型神态盎然，栩栩如生，那香炉与艾那拿出的莲华香炉有七分类似，却更加精美，上头立香还冒着烟气，更是令人啧啧称奇。
只听朱律娓娓而谈：“《金光亮经》卷二于佛前行祈拜扶养之时，手擎香炉；后代之柄香炉，即袭此遗风而来。在《珠林》中有记录‘天人黄琼说迦叶佛香炉，前有十六师子、白象，于二兽头上别起莲华台觉得炉，后有师子蹲踞，顶上有九龙绕承金华，华内有金台宝子盛香。佛说法时，常执此炉’（注），此盘中造物，便是答允此景，又承艾那公主之佛香而来。所谓香品，源高傲历国土之上，已稀有百年汗青，常以香供佛、道、心，或作祭奠、静室、提神养心之效，奴婢以苏合香混艾那公主之佛香，喻有慈悲佛法万重。又以食品为佛之扶养，意为世俗尘凡，百炼百般，皆有佛性，皆具道心。”
世人都为朱律捏一把汗。
艾那公主焚香虽好，但在技艺上，比不过朱律的匠心独运，在心机上，又比不了朱律的百转千回，乃至朱律这道馔中包含的深意，也不是艾那公主简朴的佛香能比的，若说艾那只显摆了与佛有关的外相，而朱律这一手，倒是已经出具佛性。
底子不消再评比，这一局，较着是朱律赢了。
也不过半晌，朱律熄了火，将锅中的食品拿了出来。
蒸煮未几时，锅中香气散出，却叫看戏的世人皆是一愣，眼中也是一亮。
这桌上放着的不是别的，而是数个小盘和一个下头燃着碳火的锅子。小盘里头是或切丝或切丁的蔬菜，跟着两盘子看不出甚么肉的肉糜。
宋弥尔与沈湛看着呈上来的盘子，皆是会心一笑，宋弥尔朝朱律眨眨眼，眼中竟是赞美和欢乐。朱律也未几言，微微翘唇，朝宋弥尔做了个微不成察的鬼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