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出口,昂首看到温帝投来责备的眼神,不甘心肠改口道:“特别是那慕云佐……伯伯……颐指气使,目中无人。本日朝上父皇也见了,皆是父皇平日过于仁厚,方有他那现在的气势!”说完还是余气未消,闷闷不乐。
太子低低地应了一声:“是!”
慕云佑有些自嘲地笑道:“之前曾有一人,说我善谋不善断,实在并非我不善断,而是不肯。既无对错,何必要断?我只凭本心行事,于心无碍,六合和蔼,天然不消纠结是非对错了。”
太子又拜倒在地,脸做笑容:“父皇,儿臣晓得,当年高祖是拜慕云氏为智囊,确是神谋鬼算,拿了很多城池。但他慕云氏再短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若无我渑州李氏身居一方节度使,有赋税有兵甲,他怎能成事?何况建朝以来我李氏待他世代恩宽,尊宠有加。反倒是他们,特别是那慕云佐……”
温帝听了不怒反笑,伸脱手去在太子的额头上轻弹了一下:“你倒是敢说,说到最后,竟是朕的错误了。你说他慕云氏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那朕且问你,当初有赋税的豪族不但我渑州李氏,另有那庆州崔氏,高州柳氏,丰州殷氏,劲敌环伺。若论势大,漳州常氏已占江山三分有一,为何慕云氏视如无物独来投我李氏呢?”
“尘儿,这是以我毕生所学写下的策本,以你的资质,加以光阴,必可融会贯穿,你要谨慎保存,勿等闲别传。”
苏晓尘俄然感到氛围非常凝重,摸索地问道:“伯伯,但是要出甚么事情了?”
樟仁宫常青殿上,烛影摇红,温帝斜着身子靠在软榻上,问道:“你深夜进宫,就是为了说这些?”
但再看那慕云氏,足智多谋,莫说李氏远不能及,纵观天下也无出其右。苍梧国能保国泰民安,阻伊穆兰国之虎视,交碧海国于合作,也是慕云氏之功绩,本身并非不知。可月暗星明,君弱臣悍,常常想到这里,太子李重延就感觉身为李氏皇裔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这是连街头百姓都能看懂的事儿,朝中倒是一方谁也不敢越步的雷池。大师口中奖饰历代先帝都是仁君,以仁义治天下。可身为李氏儿郎,本身再清楚不过了。甚么仁君……说得刺耳点,那就是除了脾气好点儿,别的一无是处的意义。
“老爷说公子必然喝了酒,不让骑马。”
太子仍有不甘,“但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下。
侍从摇点头道:“不是读书的秀才,而是铁锈的锈,左太师说了,‘如同铁钉锈在榫头里,明显是坏了,想换根新的,年初久了结又拔不出来’,实是在贬损裴尚书。”
苏晓尘奇道:“碧海国不是公主殿下的母国么?荣归故里,哪有孩儿照顾公主殿下之理?”
银泉公主听闻奇道:“秀才?此话何意?”
慕云佑转过身来,呵呵一笑:“好了,说太多你这年纪也还听不懂,只记着伯伯的话便是,将来自有贯穿之时。别的,伯伯还要拜托你一件事。此次你陪太子出行,长途跋涉,甚是辛苦,到了碧海国,也要帮伯伯照顾好伯母。”
太子一听,脸憋得通红,半晌方道:“不是孩儿不知,只怕说了父皇要恼!”
“佑伯伯,如此贵重之物,孩儿怎可领受?待孩儿借阅一段光阴,从碧海国返来后就还给伯伯。有读不懂的处所,还要伯伯教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