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早晨的时候,刚从邸店楼下拎着牛肉上来的褚疏看到了立在她房门外的玄衣男人。
“恰好,”褚疏晃了晃手中的酒囊,“戎州的酒,最后一些了。”
声音从身后传来,离得很近。褚疏睁眼回身,一眼就看到了眼熟的人正低头看着本身,四目相视,来人顿了顿,“是褚女人啊,请恕子宽眼拙。”
雨停后的安陆水深有近八尺,听闻沔阳城高山水深已有一丈,褚疏从速砍木作舟,便在安陆逗留了多日,初十,褚疏划舟或行马到了阳州。阳州阵势虽低,但因是主城,排水较优,内涝不至于如周边小县小城那般严峻。
巳时,褚疏刚从船篷里探出半个身子,船夫就忧心忡忡同她讲,“公子,我送不了你了,再往前便是云梦大泽,九曲荆江,如果常日天好便罢了,但我瞧这云,老天爷怕是要变脸,不能再往前了。”
张若水揭着茶盖,“不是六月初吗,怎的这么早?”
到荆州渡口,褚疏予了船夫钱,船夫接过钱另有些担忧,道,“荆州往东北数百里便是阳州了,这时节是雨季,公子路上谨慎啊。”
褚疏也懒得穿鞋,湿鞋与不穿也无甚不同,干脆就赤着脚,牵着盖着油纸披着蓑衣的白马,到阳州州府去送锦囊。
立在台阶之上的男人却一把拉住她,发觉道本身行动有所不当后又敏捷松开手,俯身作了一揖,“子宽不明,还请女人解惑。”
褚疏昂首看了眼天,云气团聚,云山高大,云底又是乌黑,且有愈长愈高的迹象,云峰恍惚,确切是要变天了,便点头应好,“那您便将我送到荆州的渡口罢。”
“叨教公子所谓要事是为……”
阳州州府近黄鹤楼,阵势高于高山,倒是没怎的被雨水影响,褚疏同保卫讲明本身来意,保卫半信半疑去报信。也不知是这州府有些大还是里头端方多,总之她在外甲等了一盏茶的工夫也没见人出来。
“女人,”男人躬身,“子宽失礼了。”
男人看着几案上的那杯酒,又抬眼看了眼褚疏,她较着是有些醉意了,如果能够,他也想似她这般萧洒。无法,此番他来阳州,是以遣使身份,说白了就是阳州州府里没人能处理此次水患,天子就让他来清算着烂摊子,成果他来了阳州才晓得,这州府里的刺史一干人不但是吃干饭的,还谎报灾情,固然他早已推测,却不想比他预感得更加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