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寿宫门监见细雨前来,脸现警戒之色,吃紧往里通报,明显蔻儿和张敏之死,为昭德宫招来很多群情。细雨神采如常,行事也非常客气,只是等在宫门外并不入内,看得出万岁皇恩正隆,永寿宫也增加了很多亲卫,防备竟是森严。少顷,有宫女奉淑妃旨意出来带路,细雨跟着她一起进了永寿宫的寝殿。
自御花圃会面后,万妃对淑妃的记恨便又多了一重。据太医所言,淑妃自那日回宫后便染上了风寒,为此皇上夜夜过夜在永寿宫,更是好久不来昭德宫走动。万妃妒火中烧,诛杀淑妃一事夜间又咬着耳朵几次催促丁宁了几次。细雨心中自是千难万难,却不知如许艰巨的任务,到底要如何完成。想起那日淑妃看本身时的非常表示,心中的迷惑挥之不去,心想莫若借探病之由细心探探她的秘闻再作事理,因而命人端了补品糕果,自往永寿宫来。
淑妃痛苦地点头,“雨儿,你不要这么说,不要总以甚么皇家的主子自称!我们雨瑶一支,因贵承雨神血脉,一向被奉为神族。而我们雨家,更被瑶人恭敬,历代掌管族中祭奠要职。你要牢服膺住这个身份,切不成放弃但愿!”
午后阳光颇是含混,殿内淡淡熏着薄荷香,淑妃面朝里侧卧在榻上,门窗都关着,明显是病体衰弱,惊骇风寒。细雨膜拜见了礼,淑妃声音和蔼,给他让了座。
细雨叹道:“自从前次与娘娘见面,就一向感觉面善,却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才明白,本来我们乃是亲姐弟,面貌附近,也是天然。我现在只是一个皇宫大内的主子,又是个废人,妍媸又有甚么干系。”
淑妃充满泪痕的脸上终究暴露淡淡的笑容,道:“雨儿,你小时候就比家里其他男孩女孩都生得标致,想不到长大了竟是如此出众,不愧是我们雨家最受宠的孩子。”
细雨早已调查过淑妃的背景,晓得她曾经是藏书阁的女官,当年一个偶尔机遇被天子临幸,竟至有了身孕,产下皇子。以后朱见深约莫是忘了那一场风骚佳话,纪氏便耐久简居在安乐堂,未得再见君颜,只靠着冷宫里的吴皇后、蔻儿,以及寺人张敏的帮忙才艰巨地把孩子扶养长大。若不是张敏借皇上感慨膝下无子的机遇大胆进言,朱见深底子不记得另有如许一名安乐堂的宫人,更别提那六岁大的儿子了。
淑妃颤抖地用双手回握住他,仿佛想要遣散那掌间冰冷的温度,脸上终究暴露一丝安抚的苦笑,眶中的泪水像是再也承不住般沉重地滑落满腮。
淑妃淡淡一笑,“妾身福浅之人,岂敢劳万妃娘娘顾虑。细雨公公事件繁忙,这番能亲往永寿宫看望,妾身已是感激不尽。”
“我刚才是用瑶语念出你的名字,雨儿,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淑妃见细雨愣在本地一脸错愕的神情,不消他答复,早已证明了心中的猜想。
“雨儿,你可还记得我们远在大藤峡的故里,那片与世隔断的雨瑶族圣地?那边有我们敬奉的雨神娘娘,我们全族人曾经一起过着何其祥乐幸运的日子!你忘了族母和母亲吗?另有雨神和瑶王佳耦,他们因为心疼你是雨家最小的孩子,方才宠溺地唤你作雨儿啊……”
细雨乍见亲人,胸中涌起巨浪滔天,万语千言,各式苦衷,十年工夫,竟不知从何提及。但是多年来在宫中保存,早已练就了压抑情感,多做少说的风俗。扶着淑妃坐起家子,帮她垫好背后靠枕,又重新温热了药茶,见淑妃眼中暴露迷恋的神采,便就近坐在塌边,悄悄帮她拍打后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