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嘉又开端冒盗汗：“回陛下，不是。”
儿子往扬州去时，是告了假的，又是回籍祭祖的闲事，无可指责。
卢氏悄声道：“宗室选出的几位王爷，还没有择定王妃，储位之争多么凶恶，谢家离得越远越好。”
衡嘉如坠冰窟，忽的贯穿出武宁为何突然得了喉疾，不便言语。
到了第六日，衡嘉奉茶时，便见他正垂首看先前那副山中冬雪图，心中一突，正待退下，他却俄然道：“枝枝回京了吗？”
桌案上是宫中朝晨送来的奏疏，顾景阳伏案批阅，衡嘉不敢出声惊扰，便悄无声气的侍立一侧，见未批阅的奏疏越来越少，方才悄无声气的退出去，沏了茶来。
信上就一句话：谢家女郎去扬州玩了。
前些光阴，门下省有官员出了疏漏，被天子冷脸当朝诘问，天威之下，两股战战，汗出如浆。
衡嘉一摆手，便有侍从退了出去，或者到庙门处等待，或者到山下去驱逐。
沈国公想了想，肯定这事没有疏漏，点头道：“是。”
衡嘉明白过来：“刺探来的动静，都写在这里边了？”
顾景阳端坐案前，案上绘了一半的山中冬雪图，原是昨日二人一起绘的，他正低垂了眼睫，神情冷酷，拿食指蘸取朱砂，用来染山间那轮红日。
谢家每逢月朔十五里手宴，但是侍妾是没有资格列席的，谢偃的侍妾如此，更不必说谢允的侍妾了。
恰是中午，日影中正，也是一天当中阳光最盛的时候。
因这原因，她干脆免了淑嘉县主每日问安，眼不见心不烦。
“原是喝了汤药的，偏她馋嘴，吃坏了东西，呕吐不止，那药吐了大半，为此还特地请了大夫，”卢氏明白她的意义，反而更加头疼，秀眉蹙起，道：“就那一次，谁晓得就有了呢。”
淑嘉县主轻抚肚腹，温馨神情中是母亲特有的和顺：“那也是郎君的孩子，阿澜我都未曾动，更何况是婢妾之子。”
女郎，你要去扬州玩，没人会拦，但你好歹也同陛下说一声啊！
衡嘉心中微动，见顾景阳低头看那副画，一时不会有叮咛，便悄无声气的退了出去。
衡嘉回声道：“是。”
……就是回籍祭个祖罢了，陛下你说的有点过了啊。
武宁摆摆手，表示无碍，向他一礼，回身拜别。
汉王已经是古稀之年，当然不成能是今上的兄弟，究竟上，即便是先帝，也要唤他一声皇叔。
比及今上继位，对这位年高德劭的叔祖非常恭敬，汉王府的门槛，天然也水涨船高了。
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你晓得陛下会如何惊怒吗？！
“柳氏月份与县主相仿，产期怕也与县主相邻，”秋娘眉心含愁，模糊有些不悦：“倘若县主生女，她却举一男……”
来人做羽士打扮，边幅极是漂亮，年事尚轻，模糊有些青涩，入内以后，见礼道：“皇叔。”
秋娘应一声“是”，又道：“昨日太医来给县主诊脉，县主又请他去给柳氏瞧瞧，厥后您同郎君一道去用膳，我便没来得及同您讲。”
厥后先帝去世，郑后先以监国太后之名临朝称制，没多久便废黜新君，本身做了天子。
“这是甚么？”衡嘉心中猜疑，不解道：“不是叫去刺探，谢家娘子为何没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