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前月下谁家种,槛外篱边那边愁。

贾母一时不吃了,大师方散,都洗了手,也有看花的,也有弄水看鱼的,玩耍了一回。王夫人因回贾母说:“这里风大,才又吃了螃蟹,老太太还是回房去歇歇罢了。若欢畅,明日再来逛逛。”贾母听了,笑道:“恰是呢。我怕你们欢畅,我走了又怕扫了你们的兴。既这么说,我们就都去罢。”转头又叮嘱湘云:“别让你宝哥哥林姐姐多吃了。”湘云承诺着。又叮嘱湘云宝钗二人说:“你两个也别多吃。那东西虽好吃,不是甚么好的,吃多了肚子疼。”二人忙应着送出园外,仍旧返来,令将残席清算了另摆。宝玉道:“也不消摆,我们且作诗。把那大团聚桌就放在当中,酒菜都放着。也不必拘定坐位,有爱吃的大师去吃,散坐岂不便宜。”宝钗道:“这话极是。”湘云道:“虽如此说,另有别人。”因又命另摆一桌,拣了热螃蟹来,请袭人,紫鹃,司棋,待书,入画,莺儿,翠墨等一处共坐。山坡桂树底下铺下两条花毡,命承诺的婆子并小丫甲等也都坐了,尽管随便吃喝,等使唤再来。

昨夜不期经雨活,目前犹喜带霜开。

怅望西风抱闷思,蓼红苇白断肠时。

芙蓉影破归兰桨,菱藕香深写竹桥。贾母听了,又昂首看匾,因转头向薛阿姨道:“我先小时,家里也有这么一个亭子,叫做甚么‘枕霞阁’。我当时也只像他们这么大年纪,同姊妹们每天顽去。那日谁知我失了脚掉下去,几近没淹死,好轻易救了上来,到底被那木钉把头碰破了。现在这鬓角上那指头顶大一块窝儿就是那残破了。世人都怕经了水,又怕冒了风,都说活不得了,谁知竟好了。”风姐不等人说,先笑道:“当时要活不得,现在这大福可叫谁享呢!可知老祖宗从小儿的福寿就不小,神差鬼使碰出阿谁窝儿来,好盛福寿的。寿星老儿头上原是一个窝儿,因为万福万寿盛满了,以是倒凸高出些来了。”未及说完,贾母与世人都笑软了。贾母笑道:“这猴儿惯的了不得了,尽管拿我讽刺起来,恨的我撕你那油嘴。”凤姐笑道:“返来吃螃蟹,恐积了冷在内心,讨老祖宗笑一笑开高兴,一欢畅多吃两个就无妨了。”贾母笑道:“明儿叫你日夜跟着我,我倒常笑笑觉的高兴,不准回家去。”王夫人笑道:“老太太因为喜好他,才惯的他如许,还如许说,他明儿更加无礼了。”贾母笑道:“我喜好他如许,何况他又不是那不知凹凸的孩子。家常没人,娘儿们原该如许。反正礼体不错就罢,没的倒叫他从神儿似的何为么。”

闲趁霜晴试一游,酒杯药盏莫淹留。

忆菊蘅芜君

蜡屐远来情得得,冷吟不纵情悠悠。

谁怜我为黄花病,慰语重阳会有期。

说着,一齐进入亭子,献过茶,凤姐忙着搭桌子,要杯箸。上面一桌,贾母、薛阿姨、宝钗、黛玉、宝玉,东边一桌,史湘云、王夫人、迎、探、惜,西边靠门一桌,李纨和凤姐的,虚设坐位,二人皆不敢坐,只在贾母王夫人两桌上服侍。凤姐叮咛:“螃蟹不成多拿来,仍旧放在蒸笼里,拿十个来,吃了再拿。”一面又要水洗了手,站在贾母跟前剥蟹肉,头次让薛阿姨。薛阿姨道:“我本身掰着刻苦涩,不消人让。”凤姐便奉与贾母。二次的便与宝玉,又说:“把酒烫的滚热的拿来。”又命小丫头们去取菊花叶儿桂花蕊熏的绿豆面子来,预备洗手。史湘云陪着吃了一个,就下座来让人,又出至外头,令人盛两盘子与赵姨娘周姨娘送去。又见凤姐走来道:“你不惯筹措,你吃你的去。我先替你筹措,等散了我再吃。”湘云不肯,又令人在那边廊上摆了两桌,让鸳鸯、虎魄、彩霞、彩云,平儿去坐。鸳鸯因向凤姐笑道:“二奶奶在这里服侍,我们可吃去了。”凤姐儿道:“你们尽管去,都交给我就是了。”说着,史湘云仍入了席。凤姐和李纨也胡乱应个景儿。凤姐还是下来筹措,一时出至廊上,鸳鸯等正吃的欢畅,见他来了,鸳鸯等站起来道:“奶奶又出来何为么?让我们也受用一会儿。”凤姐笑道:“鸳鸯小蹄子更加坏了,我替你当差,倒不承情,还抱怨我。还不快斟一钟酒来我喝呢。”鸳鸯笑着忙斟了一杯酒,送至凤姐唇边,凤姐一扬脖子吃了。虎魄彩霞二人也斟上一杯,送至凤姐唇边,那凤姐也吃了。平儿早剔了一壳黄子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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