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父老本日做个见证,有与那鸨儿熟悉的,也无妨捎个话,慢说她跑到省会,就是到了都城,我也放她不过,定要取她项上人头。她若敢重新打起醉月楼的招牌,我见一家砸一家,见一家烧一家!”站在后院的空位上,聂猛对围观的人群大声道。
聂猛跳上马,二话不说,一脚踹开红漆大门,拔出钢刀,跨进楼中。
街上的人见醉月楼起了大火,纷繁前去围观,另有很多人特地从家里出来旁观。
朝霞般光辉的虚影垂垂消逝。
立即闻到一股血腥气。
未几时,雕梁画栋的一座青楼,便化为一片火场。
蓦地,从漏斗状的云层中间,突然劈下一道电光!
便在此时,一道色如红霞的流光自草庐内破窗而出,堪堪迎住白光,只听“叮”的一声金铁交鸣,白光顿时疲劳,化为一条暗淡的灰影,缩回羽士背后的剑鞘中。
聂猛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傻掉了。
现在,聂猛只剩下一件事。
聂猛骑着高头大马,逆着人流缓缓而行。
如果丸药灵验,莫非他真要把女子留在家中,护她一辈子不成?
“我懂。”聂猛说,停了半晌,又说:“可我还不能走,我要请张先生去医治一小我。”
人群中挤出一个小老头,也不说话,径直上前,搭着王狗儿的脉搏诊了半晌,又翻开衣服看过伤势,说:“不碍事,都是些皮外伤,将养几天就好。”
那几名不得宠的娼妓见聂猛生机,一个个吓得浑身颤栗,仓猝鼠窜回屋,清算东西跑路,同时在内心悄悄谩骂老鸨不得好死。因为老鸨逃脱之时,只说是往省会开张,等安设下来后就把她们接走,哪想到竟然是留她们在这里等死。
“不必谢,”妇人说,“忘记我们。”
有人?
黄衣羽士大惊失容,手忙脚乱地丢出一堆符箓。
“这……”
“玄天宗?莫非他们发明了这里——”
“你想请我去救治的人,是何病症?”
“听你的描述,她的症状很有几分奇特,倒也风趣。若不是我必须分开,便随你走一遭县城。”张景初沉吟半晌,从怀中取出一只淡青色的小瓷瓶,倒出一枚暗红色的丸药。
“不必怕,我既然救了你,就不会杀你。”她头也不回地对聂猛说,“你走吧。”
醉月楼大门紧闭,并不像昔日那般热烈。
只见柴房的角落,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哎呦哎呦叫个不断。聂猛上前,将那人翻过身,看清面貌,顿时吃了一惊。
聂猛气冲冲寻到后灶,点起一支火把。
围观者见了,顿时一阵聒噪。“聂蛮子不得了,要火烧醉月楼!”
有不明就里的人见走了水,仓猝呼喊着施救,还要去报与县衙晓得,未及行动,便被中间的人仓猝拉住,使了一个眼色,再冲一旁立足张望的聂猛努努嘴,便甚么都明白了,老诚恳实的,该干吗干吗去。
“对不住,是我引来的。”聂猛歉然道,“那羽士是我的仇家请来杀我的,与两位并无干系。”
他探手入怀,摸了摸张景初所赠的那粒丸药,心中一时有些庞大。对他而言,这药是灵验的好,还是不灵验的好?
“多谢。”聂猛慎重接过药丸,放入怀中。
但是现在,他头一次感遭到命不由己的有力感。
聂猛分开绿竹峰,出了翠屏山,时候已近中午,他找到先前存放马匹的农家,取出枣红马,奔驰而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