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你看,她到底死了没有?”
来的是两个武师打扮的彪形大汉,一左一右,中间夹着一个缩脖耸肩、手持火把的麻脸男人。进得人群,两个武师在麻脸男人背后用力一推,把他推到驴车前。
“不敢不敢,给我一百个胆量,我也不敢欺瞒大郎。”王狗儿回声不迭,叩首如捣蒜。
王狗儿壮着胆量持续道:“当时我就说了,‘这是城东聂家大郎的意义’,可他们不听啊,还说……”偷眼望了望聂猛的神采,欲言又止。
“李三,我如何传闻,是你爹老不修,逛窑子死在这女人的肚皮上的?”话音未落,人群中便爆出一片笑声。
“李三。”有人认出这麻脸男人的身份。
王狗儿嚅嗫着,额头出了一层薄汗,最后还是咬一咬牙,从鞋底抠出几块碎银子,摊在掌心,“再没别的了。”
聂猛沉着张脸,不作声。
只见此人跌坐在墙根下的污泥里,浑身高低又脏又臭,衣衫陈旧,糊满泥巴,头发乱糟糟的,像一团枯草,只要一双眸子吵嘴清楚,睁得大大的,眼神浮泛地盯着火线,似是已经死了。
“我,我……”王狗儿情知瞒不过,低头瞄一眼聂猛砂钵大的拳头,内心一阵惶恐,翻身拜倒,要求道:“是我胡涂,大郎千万饶命!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又犯弊端,到南边开布庄的张家偷了几件衣裳,您大人有大量,抬抬手放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王狗儿回声去了,聂猛朝那物事大步走近,还未靠前,先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他不避肮脏,上前探手一摸,仿佛确是小我。
“咦?”王狗儿俄然收回一声惊奇。
“他们说:‘不就是个克死了爹娘的败落户么,仗着之前有几分脸面,会点拳脚工夫到处拿乔,如果敢到我们醉月楼惹是生非,管束他吃不了兜着走!’另有些个刺耳话,我都不敢污您的耳朵!”
他本是趁夜到一户人家偷了几件衣裳,并几钱散碎银子,吃紧赶回,却不防路边横着一截物事,绊了个踉跄。
李三涨红了脸,朝人群中狠狠瞪了一眼,骂道:“少他妈满嘴喷粪,我爹那是传闻醉月楼有个女人跟我娘长得一模一样,想去看一眼罢了!”
人群中传来一片嗡嗡私语。
“太刺耳,不敢说。”
人群中又是一阵笑。
两名武师,也有人认得,是醉月楼的打手。
“我认得,她是个婊子!”王狗儿叫道。
聂猛伸手放在那人鼻端,探了探鼻息,没有涓滴的反应。
“去吧。”
“如何,你不肯意?”聂猛的脸拉了下来,目光不善。
王狗儿失魂落魄,一跤坐倒在地,不知该如何办。
“停止!”
王狗儿一看,红肿的脸上笑开了花,一边赶上去,一边佯做惊奇道:“大郎,这是要干吗?”
聂家大郎何许人?传言,他可背着性命!
他盯着那人无神的双眼,看不到涓滴活力,却又像是两个深不成测的黑洞,将他整小我都吸出来。这让他有了一种奇妙的感受,仿佛那人非生非死,而是介于存亡之间。
“不是我不听您的话,实在是因为,这娘们就是被醉月楼的人给扔出来的。前几天我听兄弟们说,有个八十多岁的老夫死在她的肚皮上,老夫的儿子闹到官府,老鸨使了好些银子才把事情摆平,嫌她倒霉,连夜活活打死,扔了出去。没想到,这娘们命大,竟然没死。我明天如果把人送归去,触了醉月楼的霉头,还不得让他们揍个半死?您老高抬贵手,千万饶我这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