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喜怒无常,阴阳不定,便是他作为大内总管,也摸不清这位的脾气,常日里服侍都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的。

那日给她递药的小宫女现在已经升为藏娇殿的大宫女。

大长公主几近是喜极而泣:“太医!快叫太医!陛下醒了!”

宫女眸子微眯:“公主这是在难过?”

姜言惜刚说了一个“好”字,殿外就有宫人通传:“陛下让熹妃娘娘前去养心殿。”

她沉重闭了闭眼,问院使:“陛下另有多少光阴?”

跟来的总管寺人看着高皇后阿谁笑只觉瘆得慌,忙别开眼,惊呼一声拿了绢帕去包扎封时衍溢出血珠的手背:“陛下,您可别毁伤了龙体!”

总管寺人大惊失容:“陛下!”

这一世,国仇家恨,她们之间有太多不堪。

等寝殿里统统人都退下了,大长公主看着封时衍黑紫腐败的伤口,毕竟是落下泪来,“衍儿,姑姑在这世上,就你一个亲人了。”

院使道:“这蛇毒是混进了凤仙花汁里,陛下被抓伤时,伤口沾到的毒素未几,龙体又健旺,才得以撑到现在。为今之计,老臣只要效药停止毒素伸展,但这毒肃除不了,总会一点点腐蚀脏腑。多则,也许另有一年风景,少则,只稀有月了。”

封时衍晓得大长公主不喜姜言惜,想多说几句但实在是提不起力量,只道:“朕要见她。”

她躺到他身边,悄悄拥住他:“陛下,宫里闷热,倒霉于您养病,我们去行宫吧。”

她们之间不会有孩子的,每次过后,她都服了药的。

一碗碗解毒的汤药灌下去,那毒却还是在往封时衍身上其他处所分散。

姜言惜手中的袍子已经做好大半,就快完工了。

高皇后眼底恨意不比他少,狰狞道:“都是你逼我的!踩着高家的骸骨坐在龙椅上,陛下不会觉着知己难安吗?”

“陛下中毒一事,对外保密,对陛下本人,也瞒着他吧。”大长公主眼底涌上悲意,却还是很快做出了定夺。

运送药材一事兹事体大,姜言意决订婚自南下一趟。

封时衍本来紧闭的眼皮忽而颤了颤,悄悄翻开一条缝,衰弱出声:“姑姑……”

战乱持续太久,粮草有往年的陈粮支撑着,倒还不敷为患,伤药才是急缺。

封时衍神采有些不测,更多的倒是欣喜,他用从未有过的温和语气问她:“哭甚么?”

大长公主瞳孔一缩:“大漠毒蛇?”

*****

天子失德, 彼苍示警,好不轻易稳定下来的局面再掀波澜。

姜言惜没说话,只专注手上的绣活儿,指腹被针尖扎出了血,竟也没感到疼,流出来的血把绣出的金龙爪子染红了,好似那条金龙断了一爪般。

大长公主神情暗淡道:“陛下中了毒,体内毒素还没清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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