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绮年这会儿已经好多了。第一次被绑架,第一次亲眼瞥见死人,当然是吓得不轻,但是总归活了两世,胆量比普通人要大一点,现在晓得没有事了,固然另有些后怕,却也安宁了很多。只是嘴里那血腥味儿仿佛老是不去,非常难受。
铺子和织坊已经全数让渡,绮年留下了两个庄子,固然放在她的名下,但是庄子上每年的出息分一半给周立年。不然只要这么一处宅子,周立年还是还得操心衣食住行。
过了正月十五,绮年筹办解缆去都城了。
林夫民气疼,张手把女儿也搂进怀里:“可吓坏你们姐儿俩了,真是不法!”
绮年双手蓄力,低声说:“那么是有人已经盯上你了,你逃不掉了?”
绮年这时候反而沉着了下来,轻声说:“我若死了,你也非死不成。”这是个逃亡徒!在瞥见那枚菱形银镖的时候她就晓得了,就是此人在西山寺前惊了她的马车。想起韩嫣说过内卫来办差,绮年目光不由得往岸上扫去,但是人实在太多,她看不出来这里头哪些人是内卫。但想必是有的,不然此人不会死死非抓住一小我质不成。倒是好算计,广西总兵夫人的船上,内卫也要顾忌一二分的。
那男人不屑地嘲笑了一声,刀子一紧,在绮年脖子上悄悄划出一条血痕:“顿时开船,我数到三,船若不动,她的头就要动了。”
却不想那女子不但不跑,反而猛地把手往承担里一伸,再抽出来时寒光一闪,已经多了一把匕首。青翘一眼瞥见,骇得一声尖叫:“快来人!有歹人!”
绮年晓得她的意义,也笑道:“如何也少不了你的,放心。”
不过绮年也只来得及看了一眼,面前一花,如燕一声叫到一半,已经被摔了出去。绮年脖子上一紧,倒是被那年青女子勒住,雪亮的匕首已经架在颈间,抬高了声音道:“不准叫,快开船!”声音却有些沉哑,并不是女子声音。
绮年一嘴的血腥味,松开的时候只感觉本身的牙都咬得疼了。转头看去,男人倒在船面上,一支乌黑的短矢从右边太阳穴射出来,伤口边沿正渐渐洇出些红色来。绮年一阵恶心,几近是连滚带爬地离了男人,坐在船面上干呕起来。
此时麻衣已经脱了,绮年看看本身身上,玉色小袄,蛋青色锦裙,头上几枝素银珠钗,也算能见客的,当即也不再回房换衣,便往前去。
“闭嘴!”男人胳臂又紧了一下,“你懂个屁!”
绮年两手冒死掰他的胳膊:“勒死了我,你拿谁当人质?”
韩嫣脾气豪放,固然也是极舍不得,但话已说尽,便是再留上几日,绮年也总要走的。当下放了手笑道:“你若不写信,我就打进京里去。走罢。若我哥哥本年秋闱能过,少不得来岁也要去京里插手春闱的,到时我让他给你带东西去。”
绮年也笑起来,转头看看岸上,还能瞥见韩嫣戴着帷帽站在马车边上,遥遥向她挥手。
男人的精力正在极度紧绷当中。他明显晓得四周有内卫的人,却不晓得藏在那边。那日在西山寺,他固然惊了马车趁乱逃出,却也中了一箭。混乱当中他乃至不知是谁射的箭,长了眼睛普通在人群中仍旧对准了他,若不是他及时闪了一闪,只怕就被从喉咙处射个对穿。此时猛听绮年喊出一个“箭”字,不由自主就拿眼睛四下去看,手上不觉松了一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