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老爷一时又被噎住。三太太却笑起来道:“这事天然是要二嫂发话的,只是四叔现在是我们几房独一的老太爷,二嫂夙来恭孝的人,想来也不会违逆长辈的。还是二嫂已然挑定了要过继的人?”
“哥哥说这些做甚么。”周立年谙练地将鱼破腹刮鳞,按在案板上欹起花刀来,“哥哥读书比我踏实,今后高了不敢说,中个举人必然是能够的。我如本年纪也不大,并不担搁甚么。提及来,哥哥有了功名,再说婚事也轻易些……”
吴氏由如鹂扶着在屏风后的椅子上坐了,声音低弱地向四老太爷问了声安:“不知四叔父本日前来,所为何事?”
三太太听屏风背面半晌没有动静,不由得笑了起来,一推周扬年:“快去给你母亲叩首。”
他看着砧板上鱼肉,又笑了一笑道:“都说二伯娘陪嫁丰富,二房的家业,除了那宅子以外,传闻都是二伯娘的陪嫁。这些,将来只怕都是绮mm的,不会分给过继的儿子。但是如果儿子小,切身养大了,总有些母子情分在,怎忍心就一文不留?是以才挑个年纪长些的,也不图承欢膝下,只为了将来二伯坟上香火不竭罢了。将来陪嫁给mm带走,宅子留下,再薄薄分些银子,也算是过得去了。”
不过,绮年真的低估了三房的脸皮,她寄出的信大抵还在半路上,三房已经带着族里几个长辈上门了。
周成年不由变了面色:“伯娘虽则经常用药,也不至……”
周成年迟疑道:“如果我们不该,或许二伯娘寻了别家……”这些年来他安坐家中读书,满是弟弟在外风餐露宿养家糊口,心中只觉歉疚。现在二房提了这事,都知二房的伯父做过几年官,又娶了房师之女,陪嫁丰富,如果弟弟当真继了畴昔,那日子天然好过,不由得不想着。
周成年想了一想,道:“若二伯娘想过继你,你――”
周成年听了半天,讷讷道:“如有这宅子,再有些银子,也充足了。本不是我们的,分多分少也……”
周立年摇了摇在冷水里浸得通红的手,笑了笑:“是以,我们不成痛快承诺下来。若说过继,平常人家总爱挑年纪小的,抱畴昔一点点养大,不是亲生也是亲生了。二伯娘如何偏要挑我?便是过继了去,就不怕我向着本家?”
四老太爷面色稍霁:“这方是家宅敦睦的意义。三房也是美意,云哥儿身子结实,且――”眼睛向周三太太看了一眼。周三太太笑吟吟接口:“二嫂放心,前儿才诊出脉来,我这肚子里竟又怀了一个,若生出来是个哥儿,我家仍然是两个儿子。想是二伯伯地下有知,晓得过继了扬哥儿我三屋子息就薄弱了些,特地给我求的儿子呢。”
“娘,一会儿你别说话,我来!”人家已经逼到了面前,这时候再如何镇静也没用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三老爷在中间哼了一声,添油加醋道:“叔父您看,二房娶的这妇人胡涂不贤到多么地步!依着侄儿肤见,只该休了才是!”
吴氏愁眉不展:“少不得,我亲去寻七婶说说?”
吴氏悚然一惊。依她的设法,将来本身的陪嫁是都要给女儿带走的,剩下一座宅子,随便给了继子也罢。可若真抱了四房的来,将来少不得继子当家,按家业薄薄给女儿备一份嫁妆,也说不出甚么来,可不是女儿亏损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