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本来伯母也不准她出去的。”绮年一笑,“赶了这些天的路,我都乏透了,真不知她那里来的精力,还想着出去呢。我倒是只想歪着了。”
“女人,大抵明日就能到都城了。”如鹂连蹦带跳地回到马车上,镇静得双眼闪亮。
“我,我有些怕……”乔连波往她身边靠了靠,“内心慌得很。都没有给娘舅去一封信就……万一娘舅不肯意……”
绮年真佩服她竟然这么有精力:“你不累吗?明天还要赶半天路的。”
“这,这如何好……”乔连波目光一下子就被那支钗子吸引住了。钗头是一段乌黑的玉藕,头上却有一片青绿色,被匠人巧手雕成了一角荷叶,叶边上乃至另有一颗露水,俏色用得极好,看起来清爽剔透,栩栩如生。色彩又素净,正合适孝期内插戴。
“说是三姑太太前年就去了,因着离得远,一家子日子过得又不好,连进京报丧都不能。前些日子姑爷也去了,亲戚家里又不肯收留,表女人倒是个有主张的,拿了姑太太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千里迢迢的就进京了。到了这边,身上已经没银子了,若不是遇着我们,连那驴车都要卖了。”杨嬷嬷不由点头感喟,“身边也只要三姑太太陪嫁的阿谁嬷嬷,姓吴,比我还小几岁呢,但是看那样儿老得都不像了,难怪刘管事都没认出来。”
乔连章也跟着做了个揖。他才七八岁大,绮年这里可没有男孩子的衣裳,穿的是刘管事现赶着去裁缝铺买的。衣料固然不错,针线却粗糙,亦不如何称身,乃至于他老是去扯本身的衣衿,看着就有些不敷风雅。
绮年在脑筋里过了一下吴家的职员图表,想起来这位三姑太太名叫吴若莲,应当是背面这位老夫人颜氏所生的女儿,当初是嫁了一个乔姓武官,还不是在都城供职。
吴若钊娶妻李氏,是四品文官之女,生了嫡宗子吴知霄。下头有两个妾,一个是老太太赏的丫环孙氏,生了庶长女吴知雯和庶子吴知雱;另有一个妾赵氏倒是下属送的,也生了个女儿叫吴知霏。
乔连波比绮年小一岁,几近矮了半头,绮年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空荡荡的,更加衬得人弱不由风。也不知是不是有点营养不良,头发也略有些枯黄,只是眉眼熟得极精美清秀,固然尚未完整长开,也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进门就先盈盈拜了下去:“连波拜见表姐。”
“不要多想。”绮年拍拍她的手,“刘管事不是已经派人去送信了么?外祖母必定是欢畅的。”
如鹂偷偷察看一下绮年的神采,笑着说:“方才刘管事说了,前头就到近京镇,虽说是个镇,但是都城四周的冲要,来交常常每天也不知有多少人过,比都城都热烈。我们到了那边就不赶路了,还能够在镇子上逛逛,歇息好了,明儿悄悄松松再走半日,就进京了。”
“多谢表姐。”乔连波将钗子握在手里,目光在匣子里扫了一下,有些黯然,“我小的时候,记得母亲的匣子里也有很多东西……”
乔连章到底年纪小,这些天只能啃冷馒头和火烧,现在瞥见桌上有肉有菜,心机已经不在绮年这里了。绮年看着不幸,从速拉他坐下,盛了粥又给他揃菜:“慢些吃,一下子吃多了不好,要积食的。”
“该是好了,老奴去看看。”杨嬷嬷没说,乔连波姐弟这些天连好一点的堆栈都住不起,灰头土脸,真得花点时候来好好清算才气见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