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长相清俊,眸中似含无尽星斗,身上气味漂渺不定,正抚掌轻拍,面上含笑。
“北域结界因他所破,魔门是以得以长驱直入,北域道门十不存一;九转炼魔阵因他一人而毁,令你得以逃脱,百年中祸乱人间,血流成河。”
环球皆敌。
又转过身,躬身对他道:“阿弥陀佛。施主身负无边恶业,而人间因果轮转,已到施主了债之时。”
另一人身穿法衣,闭合双目,单掌竖于前胸。
“我已弹压浮图塔百年, ”守塔人道,“除魔渡厄,斩尽邪妄,是我之责。”
他冷声道:“废话少说,脱手吧。”
法无微微点头。
万千修士投身于大阵当中,星光泠泠晖映,是鬼域通途开启的前兆。
“闭嘴!”他眸中盈满戾气,一字一顿道:“陈微远,你、休、想。”
他的双瞳是倒映六合苍穹的琉璃色,剔透晶莹,无欲无情。
他晓得,对方就是这座塔的“守塔人”。
塔顶空旷, 四周有古旧的高柱向上耸峙,而对向的柱身则相互连接, 构成半圆球状,如同鸟笼普通,将头顶湛蓝的天空豆割隔来。
而西洲广袤田野上,无数旗号摇摆,以浮图塔为中间,太古诸族的军队已经兵临塔下。
“――更不该带他上来。”
神魂之力在他自封修为破尽浮图塔外万重禁制后,也被消磨到最低。
身先人唤。
陈微远浅笑点头,手中呈现一块星盘,牵引万千星光倒映入阵,身形渐渐隐没。
“好一个再无关联。”他冷冷道,忽偏头看向一处,“之前,本尊与你们商定,只要本尊自封修为,破尽浮图塔外万重禁制,便可见活着的他一面。现在面我已见了,人我也救了,你们是不是――也该脱手了?”
仿佛超出一层无形的樊篱,塔中的暗淡完整褪去,天光突然倾泻而下。
他听到身先人俄然短促的呼吸, 环着他脖颈的手臂收得更紧,瘦骨嶙峋的身躯贴着他背脊, 微微发颤。
“尊上。”
“姬溯月,他本也是你天宗弟子,曾在天宗修行数十载。身为宗主,莫非你连他的赋性都看不清么?”
“你既然已经下去了,就不该再上来, ”守塔人开口,声线冷冽, 像是万载不化的坚冰。
空中上则雕刻着一个庞大玄奥的阵法。阵法由无数的灿金符文构成,大略看去, 便令人头晕目炫。
“可当初逼他入魔的人是本尊!”他俄然厉声打断,“强令他去粉碎北域结界的人亦是本尊,血洗北域、为祸人间的更是本尊!唯有九转炼魔阵,唯独九转炼魔阵……我唯独没想到,他会为我……”
有人站在塔顶边沿, 背对着他们。
高塔之上,日光已经完整被黑夜覆盖。
守塔人回转过身。
身先人似是颤抖得更加短长。
“无辜?”
那人银发高冠,乌黑鹤氅被塔顶的风扬起, 垂在身侧的手,握着一把乌鞘长剑。
“即使被浮图塔弹压百载,魔体被打落塔底粉碎数遍,他却还是魔念未消,魔心难除――”
身先人不知何时已止住了颤抖。
“哈,”他嘲笑一声,“你们道门之人丁口声声说要除魔卫道,当年又为何没法直接将本尊杀灭,却将本尊身边的无辜之人抓走囚禁,以作威胁?”
而石梯的出口,就是阵法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