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妆面上一副淡然形状。
却说凌妆整整花了几个时候将本身关在房中洗漱,开门出来时面上已规复如常,写了避子汤,命人抓了药熬好喝下,烦躁抓狂的感受才稍稍停歇,心底倒是一片沧然。
凌妆天生伶牙俐齿,别看年纪不大,活力作怒的神采极有气势,镇得连氏和张氏半晌不敢啧声。
阮岳被她唬失了色,心中连珠阶叫苦,想那凌氏女做正房夫人尚且不肯,母亲再提做妾,更别希冀了。幸亏知母莫若子,他于朝堂上尚能稳稳安身,自晓得劝说之道,只殷殷道:“母亲,儿这不是为了更加孝敬您,让您今后日子过得舒坦些么。”
张氏见她并不伤感,觉得她亦故意认命,遂劝道:“姐姐快别哭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阮老夫人亲口说周氏本日下堂削发,要娶阿眉做正房……阿眉这模样,本就要说亲,阮岳论年纪身份,皆上上之选,功德将近,该笑才是。”
周氏小门小户出身,除了皮肤白些,模样平淡,家中还遵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老话,没教她读书识字,从未得过他的欢心。
张氏知凌妆是怕出不测迟误了姐夫弛刑降罚,心中模糊想着:“外甥女的样貌气势非同普通,怎奈婚姻不幸,失了很多机遇,不然在这京中,权贵云集,除了那阮少卿,被旁人相上也是意猜中事,好生可惜。”
犹记少年落第,殿试高中一甲一名的那一年,很多王公勋贵探听他家中有无妻室,透露想将女姪许配的意义,乃至宫中赐酒,昭嫔娘娘欲招他为信阳公主的驸马……
固然在朝中无有姻亲裙带干系,但他生性谨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来的,附庸风雅的场合少不了他,垂垂也得中书大人赏识,几番御前保举,渐渐擢升起码卿,近两年更是暗里里与赵王、湘王干系密切。赵王之子手握天下兵马,又得封皇太孙,顺祚帝大哥,凡此各种,果断了他封侯拜相的决计,当然,在宦海中磨砺久了,他也不复少年时的浑厚。近年来,特别嫌弃周氏不但没有任何助力,连个嫡子都给不了,旧时农家翁多收了几斗米尚想易妻,他要娶一个敬爱女子,并不为过罢?
阮老太实在已被说动,心想京都里世袭的勋贵老气沉沉不假,有些庶女的陪嫁不过千两银子,顶天也超不过三千两,并且确切各府里头都有姻亲牵绊,她是极信赖儿子的目光的,只必定是赵王即位,此时神驰儿子将来端的入中书尚书封相,不由笑眯了眼,扯了他一把:“你要如何,自个儿安排便了,从小就是个主张多不费事的。”
一见了女儿,连氏又落了泪,上前拉了手进阁房,唯哭:“我不幸的儿,这个如何是好……”
品笛见她神采好了些,方才回道:“女人在房里的时候,表蜜斯打发人来请了好几趟,奴婢给推了。”
戋戋一个商家女,竟不是明净之躯,还敢回绝他的美意,委实令他抓狂。
阮岳顺势站起来,笑道:“还是母亲疼儿,周氏那头,我自去说,母亲只消去寻凌夫人,替儿赔个罪……”又附耳细细叮咛一番,直到阮老太怨怼地瞪他一眼,他复长揖,垂垂哄妥当才罢。
“一个字——拖!”凌妆斩钉截铁,“统统等父亲的事有了答复再说,以免节外生枝,阮老婆子再问,尽管推在我身上,说您与舅母都在劝我,想是能转意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