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氏道：“便是不过传，阮家总有下人知情，何况两边长辈都晓得了，哪能假装不知？你意要就此作罢不成？”
凌妆素不是个会哭天抢地的人，表妹的事，本身的遭受，劈面王家蜜斯的惨死，叫她起了对人间男人的恨意，遂谨慎揣摩了一剂落胎的方剂叫人去抓药，勉强进了些饮食，亲到紫藤轩看顾程霭，只说表妹得了会传人的伤寒，命下人禁口并叮咛不得打搅。
因忙着程霭的事走不脱，午后阮老太亲身登门见凌夫人也无人通报凌妆，待得凌夫人与张氏商讨一番四周寻人，已是暮色四合。
周氏小门小户出身，除了皮肤白些，模样平淡，家中还遵了“女子无才便是德”的老话，没教她读书识字，从未得过他的欢心。
固然在朝中无有姻亲裙带干系，但他生性谨慎，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来的，附庸风雅的场合少不了他，垂垂也得中书大人赏识，几番御前保举，渐渐擢升起码卿，近两年更是暗里里与赵王、湘王干系密切。赵王之子手握天下兵马，又得封皇太孙，顺祚帝大哥，凡此各种，果断了他封侯拜相的决计，当然，在宦海中磨砺久了，他也不复少年时的浑厚。近年来，特别嫌弃周氏不但没有任何助力，连个嫡子都给不了，旧时农家翁多收了几斗米尚想易妻，他要娶一个敬爱女子，并不为过罢？
却说阮岳昨夜拂袖而去，不觉己甚，但觉愤激难平。
凌妆面上一副淡然形状。
她苦笑，就是不决计剃发做了姑子，也必定要独善其身的了。
“一个字——拖！”凌妆斩钉截铁，“统统等父亲的事有了答复再说，以免节外生枝，阮老婆子再问，尽管推在我身上，说您与舅母都在劝我，想是能转意转意。”
他自小聪明颖慧，十一岁上便考取了廪生，在州府号称神童，多少人家想攀亲，但是读了满腹圣贤书的他死守诚信，几年以后已是解元之贵，还是娶了父亲生前为他订下的娃娃亲——周氏。
如此想着，夜里回屋嘀嘀咕咕与丈夫唠叨，连呈显亦伴同感慨一番，伉俪俩都以为此番回绝了阮家，凌妆怕是要留在家中再难发嫁，不免感喟好久。
阮老太拂开儿子的手，犹自活力模样：“真要休了周氏娶个好妇，为娘也不拦你，商家女做个妾也罢！那里就没公侯伯爵家的蜜斯了？便是嫡出的不好说亲，凭你的才名模样，娶个庶出的也不能够？”
品笛见她神采好了些，方才回道：“女人在房里的时候，表蜜斯打发人来请了好几趟，奴婢给推了。”
阮岳堆起笑：“现在各王夺嫡，需求使银子的处所多，儿子不争气，多叫母亲操心，府里亦不余裕。前日儿已奉告母亲，查明凌家在惠通仁凌妆名下的银子足有几十万两之多，便是为了赵王殿下的大事，也应娶她为正室夫人。”
几月来他与苏锦鸿走得近，伴同他出入过亲王郡王府，眼界与昔日自是分歧，心中有了计算，好不轻易半睡半醒熬到天明，径跑到苏府寻苏锦鸿商讨去了。
但是现在……
一见了女儿，连氏又落了泪，上前拉了手进阁房，唯哭：“我不幸的儿，这个如何是好……”
阮岳被她唬失了色，心中连珠阶叫苦，想那凌氏女做正房夫人尚且不肯，母亲再提做妾，更别希冀了。幸亏知母莫若子，他于朝堂上尚能稳稳安身，自晓得劝说之道，只殷殷道：“母亲，儿这不是为了更加孝敬您，让您今后日子过得舒坦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