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腾至夜深人静以后,凌妆已饿得两眼发花,身子也都僵了,待苏锦鸿挑开红盖头,除了疲累,她找不出第二种情感。
飞筝笑道:“公子昨夜便打发建平来叮咛我们,说今早不消给夫人存候,只等奶奶起家,吃些粥饭到沘阳王府给太妃王妃问个安便是。”
凌妆早知王太妃膝下只得沘阳王与丹郡主一对后代,特别沘阳王人至中年,竟无子嗣,独一一女,故而对苏锦鸿爱若珍宝,当下豁然,也难怪苏锦鸿一大早急着赶往王府。
虽说是新婚,却没有半点新婚的氛围,她心底有种被保护押送着去王府叩首的感受,几分莫名其妙,几分怅惘胡涂。
两人何尝合卺酒,苏锦鸿已委宛告别,品笛闻琴奉养女人梳洗换衣时非常忧心。
她感觉很奇特,但是这类奇特的感受很快便有了印证。
一旁服侍的苏府婢女便端上漱口的茶水。
锣鼓鞭炮声断断续续响了半日,吉时,花轿出门,并不直接进苏府,而是从坊间另一头出去,穿绕几条大街。
婚礼花团锦簇,连凌妆坐的花轿也比当初嫁申琳所坐的宽广温馨很多,传闻是郡主出阁所用花轿补葺改装的。
品笛想到苏锦鸿没在新房过夜,显得呆怔,念叨了句:“苏家的端方真真奇特,便是太妃王妃高贵,也没有不给夫人存候的理儿啊!”
一日下来,凌妆累得眼冒金星,打发她们下去,不作细想,竟一觉睡到天光大亮,起床时念及要给公婆奉茶,免不得抱怨丫头几句。
车行了小半个时候,便至沘阳王府,角门前竟有几名穿着光鲜的婆子丫环候着,见人到了,叽叽喳喳上来打帘子问好。
凌妆对飞筝的话有些膈应,但也未置可否。
凌妆心不在焉地吃了半碗粥,没甚么胃口,取出帕子悄悄拭着嘴角。
苏锦鸿不敢多看,只说:“甚好。”抢先便走。
可这个梦到底是好梦还是恶梦,难以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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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此人不怕人家恶形恶状,就怕待她好,对好的人她能够掏心掏肺,对坏的么,手腕都是人想的,父母哺育之恩难报,而后只望母亲称心快意……
“不消给公公婆婆奉茶么?”凌妆不免惊诧。
想着母亲仓促间竟悄悄备下一百二十台嫁奁,珠玉满箱,凌妆湿了眼眶。
飞筝横她一眼,叱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也不是没瞧过王太妃疼公子那份情,徐夫人又非亲生,论身份,给郡主娘娘提鞋都不配,不必在她面前做小媳妇样儿,恰是公子爷疼奶奶的意义,造化着呢,小蹄子还敢多嘴编排主子的不是么?”
凌妆未应对,他已仓促说:“我灌多了黄汤,恐熏着你,彻夜就到书房将歇半晌,你也早些安设。”
在车中晃闲逛悠,苏锦鸿挑选骑马,陪侍的飞筝和品笛坐背面的青盖小车,没有人在身边说话,她的思路便飞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