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妆晓得张氏性子直来直去,讨厌程霭,不想虚与委蛇,倒觉她性子敬爱。
留了凌春娘母女用过午餐,凌妆欲待寻个由头回房,才说有个姓施的媒婆上门。
连氏难堪地看向凌春娘,程霭作为未出阁的女人,低头作羞。
正说着,栖梧堂守门婆子在帘外报:“太太,姑太太和表蜜斯来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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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氏看了四周的丫环一眼,瞪张氏。
凌春娘忙伸谢。
她属于官媒里头的初级媒婆,便是王府公府,都是常来常往的。
张氏咯咯笑:“瞧瞧,到了我这儿,就只能叫下人做了。罢罢罢,有韬儿的我便足意儿了。”
施媒婆笑盈盈看看程霭,继而差点绷不住脸。
凌春娘便道:“阿眉,你mm不知事,你帮着听听哪家合适相看的。”
凌春娘携程霭走了出去,张氏起家道:“姑太太少坐,前头有点事,我正要去瞧瞧。”
凌妆不想提起阮岳,特别张氏对那件事知情,固然说话的时候没有点明,但神情间表示较着,叫她如吞了只苍蝇般。
凌春娘体贴几句侄女婚后糊口,三言两语,话就不觉转到了程霭头上:“唉,你是个好命的,能嫁进那等人家,只这丫头歪瓜劣枣,再拖下去怕是嫁不出去。比来遭遇国丧,百姓禁嫁娶的日子本已过了,可又戒严,外头疯传要兵戈,媒婆的影子也不见一个,真真愁死人。”
只见她四十开外,圆润雍容的脸庞,穿了件烟灰色各处竹石光面织锦对襟絮棉褙子,高领盘扣中衣,扣子上一颗幽蓝的宝石,下着撒斑白棉裙,福髻上饰几绺珍珠,正中一朵蓝色菱形宝石珠花,发侧压绢纱宫花,端庄风雅,不说话的时候像一个官家正房夫人。
张氏撇嘴道:“阮家仗势欺人,该死!阿眉也算出了口恶气罢!”
凌妆觑见程霭轻咬唇瓣,明显是不平,但她也没有吱声。
在凌春娘眼里,张氏天然是外人,现在她的心机都在女儿的婚事上头,有些话不想当外人的面说,听她说有事,求之不得:“亲家太太说那里话,我们常来常往的,再不消客气的,有事您固然去忙,我略坐坐,寻弟妹唠唠家常。”
成果没成想这凌太太不识京中端方,拜托个与王府八竿子打不着的表亲,她手头可都是都城官宦勋贵的后代,如果人物生得如凌女人般出类拔萃也就罢了,谁知是一个脸容蜡黄、眯眼扁鼻的主,让她一时寻不出话来。
“一户是我家妯娌的堂弟,家中人丁简朴,做娘的早死,父子两个在平康里开了间香烛铺子,传闻买卖倒也不错,除了糊口,还能养两个伴计帮佣。那孩子生得健壮,身材好不怕刻苦,过日子应当不错。”
凌妆不好遁藏姑母,只能在坐相陪。
凌妆见媒婆噎住,差点笑场,忙假装在簸箩里找丝线粉饰。
连氏心烦也不好说得,便叫彩扇去二门别传话请人。
连氏忙说快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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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继爵位?哪来的谎言?我如何不知?”
凌妆带了簸箩,里头缎子丝絮针线一大堆,边陪连氏边忙活:“就要大冷了,筹算缝制几副暖筒送与母亲、阿荀、韬弟他们御寒。”
凌妆连诘三句,语声却低缓动听,令人被斥亦生不出半点恶感,施媒婆只感觉本身轻渎冲犯了如此神仙般的人物,实是罪恶,连连告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