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垂目靠在榻上一动不动,胤禛紧走了几步,坐在我身边托起我的脸道:“朕既能命老八休了福晋,也就能让十四娶不到你。”
胤禛静坐了会起家向内行去,他身子直挺挺地从残破的珠帘中穿过,又是一阵叮咚之声,声未绝,人已消逝在帘外。
胤禛默了半晌道:“如果你情愿,我们还是能够回到之前。”
胤禛笑指着我,对十三爷道:“我一向未对你说,她被皇阿玛罚到浣衣局就是因为不肯嫁给十四。”十三爷凝睇着我,眼中佩服哀悯庞杂堆叠。
胤禛盯着我笑叹道:“你的聪明和辩才都是拿来伤我的吗?”两道目光仿佛利剑,刺在心上,疼痛难忍,我弯着身子道:“我们现在一向在相互伤害。当年在浣衣局时,虽隔侧重重宫墙,我内心却尽是对你的恋慕心疼思念,现在虽日日相对,我却垂垂在怕你,乃至当我想起……想起……我会恨你,你现在对我也是恨意重重。我不想有一天最后只余相互仇恨讨厌,我不能设想那天来时我该如何面对,以是才想分开。胤禛,放我出宫吧!”
我淡笑了下道:“不遵遗诏的罪名可非同普通,落在别人眼里当即增了话柄,你既能不把这道遗诏放在眼里,那别的遗诏也能够……”十三爷禁止道:“若曦。”我在舌尖的话忙吞了下去,可胤禛唇边的那丝笑已经消逝。
十三爷苦笑了下道:“我若晓得十四弟手中是一道赐婚圣旨,只怕不会那么利落地承诺你的。”
晕沉沉不分日夜,偶然醒来屋内通亮,偶然醒来一片乌黑。老是强撑着,尽力看清楚身边的人,偶然巧慧、偶然婢女、偶然菊韵,从无他。一刹时的腐败后,又再度睡去,再醒时还是。
十三爷猛地坐直身子,喜道:“你不肯意嫁十四弟?只要你不肯意,此事另有转圜余地。”
十三爷道:“康熙六十年十一月。”我蓦地想到十四爷当年在浣衣局所说的话“皇阿玛说我立下大功,问我要甚么犒赏,我就又向皇阿玛求婚,求他赐婚就是给我的犒赏,求他念在你多年奉侍的份上,谅解你,即便有错,这么多年吃的苦也充足”,微浅笑了下道:“这是圣祖天子给十四爷西北军功的一件犒赏。”
半晌后,珠子砸地的声音才停止,沉寂无声中,只余一地翠珠。胤禛站在残破的珠帘旁,手中仍握着几截珠帘。刚才的欢畅响声更加衬得此时死普通的压抑。胤禛把手中的珠帘顺手扔到地上,又是几声清越的声音,伴跟着满地溜溜滚着的珠子。
我轻叹口气道:“自古天子最怕本身旨意得不到尊敬,如果你现在公开不遵循圣祖天子的圣旨,那将来子孙就有例可循,置祖宗家法于何地?就是面前另有满朝文武的悠悠众口。”
十三爷从珠帘外冲出去,边挥手让巧慧和菊韵退下,边急道:“十四弟手中竟然有皇阿玛的圣旨,现在满朝文武都已经晓得皇阿玛当年已经留旨赐婚十四弟和你,只要十四弟情愿,能够随时公布圣旨娶你。皇兄只怕顿时就来,你从速想想如何应对。”
不晓得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终究能说话了,第一句话就是叮咛菊韵翻开窗户,菊韵劝道:“姑姑身子不好,只怕禁不住风吹。”我定定盯着窗户,巧慧忙去翻开,看着窗外一方碧蓝天空和悠悠白云,心底明白那才是我的归处,再无一人的紫禁城不是我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