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禵凝睇着立在白烛旁的胤禛淡淡道:“我在这里。”胤禛和允祥同时看向缩坐在一团黑暗中的恍惚影子。允祥问:“十四弟,为何不见棺柩,只要牌位?”允禵起家走到桌旁,把怀中的瓷罐放于牌位后道:“若曦在这里。”
允祥忙端起桌上热茶递给胤禛,一面道:“皇兄,先喝口茶。”说着目光瞟向桌上墨迹斑斑的折子,一行字当即蹦到允祥眼中,“……马尔泰氏昨日殁……”心大力一抽,手一抖,茶盅跌落在地。
半晌后才强抑着颤抖,悄悄抚摩着瓷罐,心头的那滴眼泪一点点荡开,啃噬着心,不感觉疼痛,只晓得从而后,心不再完整,中间一片空了。
胤禛蓦地抱起瓷罐道:“我们走!”允禵一个箭步拦在他身前道:“若曦现在是我的侧福晋,你不能带她走。”胤禛淡淡道:“是不是你的福晋,是朕说了算,轮不到你说话。朕本就没有让若曦的名字记实在宗谱中,你们也底子未行大婚之礼。”允禵怒声道:“皇阿玛临去,我未见上最后一面;额娘去,我也没有见上最后一面;现在我的福晋,你还要带走,你也欺人太过!”
允祥内心感觉非常好笑,面上却不敢露分毫,这两兄弟倒真是一个娘生的,活力时都是嘴上先不饶人,深思着如何说才气化解几分胤禛的肝火。忽发觉低头看密件的胤禛,神采垂垂变得冷厉,蓦地把手中纸张揉成一团,紧紧握住。允祥揣摩着只为允禵不至于如此,因不知深浅,不敢冒然开口相劝,只悄悄站着。
雍正二年
此人连场面工夫都不肯做了,可见真是对老十四不上心,不然不会劈面让他难堪。
胤禛盯着若曦牌位,伸手去拿瓷罐,触手时的冰冷,让他当即又缩回了手,痛何如哉?
胤禛盯着灵堂外的白幕,半晌未动。允祥也是怔怔入迷,前次别离时还想着能够来看看她,总有机遇再聚,未料竟是永诀。想到此处心伤难耐,又感觉此时最悲伤的人不是本身,忙打起精力轻声道:“四哥,我们出来吧!”胤禛微一点头,举步而进。
胤禛惊醒,从龙椅上跳起,自语道:“朕不信!朕不信她会如此恨朕!”说着俄然觉悟,在书架上翻找起来,一本本折子被扔到地上,抓起上有允禵所书的“皇上亲启”四个字的信,胤禛手抖着拆开信封,竟然又是一个信封,上书:“皇上亲启。”
胤禛立在屋檐下看着飞泄而下的大雨,一动不动,雨水顺着风势,落在他身上,垂垂半个身子湿透。高无庸低声劝了两次,胤禛一语不发,高无庸不敢再劝,可过后又怕被皇后叱骂,满腹愁绪中想着此时如果若曦姑姑在,统统就迎刃而解了。
“允禵侧福晋马尔泰氏昨日殁。皇上曾怒斥昔廉亲王焚化珍珠、金银器皿等物为母治丧,奢糜华侈,并于雍正元年十月二十一日下旨,‘此后八旗办丧事有以馈粥为名,多备猪羊,大设肴馔者,严行制止,违者题参定罪。’臣观允禵欲奢糜治丧,特参奏皇上……”
胤禛一瞬时未反应过来允禵的意义,待明白,气怒悲急攻心,再加上快马加鞭赶路的怠倦,身子摇摆欲倒,允祥忙扶住,问道:“十四弟,究竟如何回事?”允禵淡淡道:“如何回事?我把若曦尸身火化了呗!”胤禛悲怒交集,一个耳光向允禵甩畴昔,允祥忙架住,劝道:“皇兄,你先沉着一下,十四弟毫不会如此对若曦的,问清楚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