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身处后宫当中,皇上又并未和她提及过终究要灭雷国的企图,以是她不能表示出她的洞察来。
“即便你不说,朕也不会以为这是功德儿一桩”,皇上道,“但这是朝堂上的干系,你不懂,你也不必懂。”
不知甚么时候,这颗心已经这么冰冷如玄铁。就连对这个独一深爱着的女人,竟也这么没有耐烦。
她只是不说出来罢了。
她是第一个唤起他男儿柔情的人。他犹记得在她刚入宫的那一阵子里,他一下朝,便急仓促地往她宫里跑,只想早一些见到她。
这便是她行事的分寸。有甚么想要的,直接提出来,并且心底里,不把皇上推远了,心底里便以为皇上能给。
细细想来,若他承诺了她,那些相干的朝堂之事,真的会有多难么?
若这一次赌输了,本日便就此而止。
看了她如许的反应,皇上微微坐起了些,道:“如果朕成心和雷国和亲,且雷千琉恰都雅上了凝儿,朕却偏要让他娶一个歌姬出身、且又早逝的位份低下的美人所出之公主,岂不等因而没有和亲的诚意?和让他娶一个宗室女,并无别离。”
这些年来,他竟从未重视过她的这些窜改。没有留意过,她已经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女,变成了一个步步谨慎、不时忧心着的深宫妇人。她不说,他便始终感觉,她在这宫里过得安安稳稳的。不争不抢不妒,人又聪明,便不至于有甚么担忧、不至于有甚么烦恼。
悄悄揉捏着她的手,声音里,有久违的幼年和顺:“你放心,朕不会让凝儿嫁到雷国去……”
她引发了他最后的情动,始终占有着贰心底里那固然不重,但却独一的一份、对女人的爱。
皇贵妃仍旧温馨地跪着,不言不语。
“陛下,臣妾老了,臣妾也会怕……”
但细细想来,这要求,真的过分么?
这么多年了,细心想想,她也的确只提出了这么一个能让他难堪的要求。
她老了,她在这未央宫里战战兢兢的一辈子,末端,她不能不为她的儿孙做筹算。她只要这一个女儿,不管是为了他们母女之间、兄妹之间的相互照顾,还是仅仅只是为了女儿的婚姻幸运,她都不成能让女儿作为一颗被皇室丢弃的棋子,远嫁到那蛮夷之地去,终究落得一个以血祭旗的结局。
皇上也不再说甚么,有些烦了,重新靠在椅子上。
但即便是只是这么一点点费事,开初,下认识地,他也不肯去做。
这送出去和亲的公主,实在就和战乱之时送到别国的质子无异,只是让对方内心有个底儿,让本国出兵的时候能顾及着些。但古往今来,但凡是送出去的质子,存亡便没有人会放在心上。一旦本国要向这押着他的国度开战,他的命,就如同那开战之时用来祭旗的猪马牛羊是一样的。都是理应为国度而捐躯。
皇贵妃垂着头,眼泪无声地滴落。
当然,宫里每一个女人都是如许的。
皇贵妃的声音虽说非常安静,只是略微带着些许哽咽,轻柔地说着,但眼泪,却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可她只要这一个女儿,她不能让皇上如此随便地将她的心肝儿推到火坑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