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红着眼睛晃开两膀就要冒死,这时门口忽地传来一声冷斥,如珠走玉盘,冷冽清脆:“够了!丁承业,你好大的威风,上面有爹爹、有大哥,甚么时候轮到你当家作主了?”
薛良趴在中间,胆怯地扯他裤管儿,丁浩却眼中喷火,狠狠地瞪着丁承业。
几个庄丁不由分辩,扑上来摁倒二人,抡起大棍就打了起来。那棍子打在身上,痛得丁浩直抽搐,他抱住后脑护住关键,咬牙硬抗着。心中不期然想起了董家娘子说过的话,本来这边幅堂堂的丁家二少公然是个睚眦必报的主儿,本身坏了他一回功德,得着机遇,他便要找回这场子。
不想丁浩这话一说,丁承业便勃然大怒:“如何着?本少爷做事,还用你教?你们这两个狗才,真是好大的胆量!今儿爹爹不在家、大哥也不在家,丁府高低,我二少爷说了算。雁九,给我执里伎俩!”
薛良一叫,丁浩也敏捷想起了此人的身份。此人叫雁九,是丁家大院的内府总管,别看他一张尽是疮疤的脸,穿戴青绸锦衣也难现气度。但是在丁家,那职位就连丁老爷丁庭训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妾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地唤一声九爷,因为这个雁九对丁家有大恩,是一名忠仆,霸州府志上都记录了他的忠义之事的。
一个女人抢进屋来,一下子扑在丁浩身上。那庄丁收棍不及,仓猝往旁一使力,擦着她的额头劈下去,打在她的肩上,痛得她身子猛地一颤,可她才禁止了那庄丁,就顿时连滚带爬地扑到丁承业脚下,抱住他的腿,苦苦要求道:“二少爷,我儿必然是冤枉的,他从小诚恳,毫不会偷人东西。”
丁承业勃然大怒,腾地一脚踢开杨氏,跳起来道:“混帐东西,就算打错了你如何啦?在你家二少眼里,你连条狗都不如,打死了也不过一捆席子拖出去埋了,二少爷处治自家盗窃的主子,官府也管我不得……”
“二少爷!”他俄然爬了起来,咬着牙撑起几近完整麻痹的身材,摇摇摆晃地站了起来,大声道:“二少爷,这产业,都是丁家的,你是丁家的少仆人,看顾自家产业,没有错。但是,我虽是个下人,却也不能无端受这冤枉,你说东西是我偷的,总该拿出证据来。就凭雁九……雁管事的一句话,就定我的罪,我不平!”
丁浩鼻子一酸,面前俄然有些恍惚。
薛良苦着脸道:“九爷,您曲解了,这狍子,是小的本身猎来的。”
提及来,那还是十八年前的事儿,当时丁老爷德配夫人在娘家方才产子,流贼盗贼就打了过来,丁夫人产后衰弱,没法带子逃命,便让家奴雁九带着小少爷逃命,本身为保明净投井他杀了。雁九虽是个身份寒微的家奴,倒是一腔忠义,竟然带着二少爷历尽艰苦,千里迢迢地寻回了丁家,一起上可真是吃尽了苦头,他的脸就是抱着二少爷逃命时从山坡上滚下来,被草坷树杈刮花的。
丁浩看看四周身强力壮、虎视耽耽的几个庄丁,悄悄咬牙,大丈夫能屈能伸,韩信能受胯下之辱,莫非我就忍不得一时之气?现在既是这么个身份,硬抗不得。雁9、丁承业,老子这一跪,给你们记下了。
薛良赶紧道:“二少爷,小的和丁浩毫不敢偷府上的东西,这狍子……的的确确是小的在庄外林子里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