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法又究竟有没有被人发挥过?
雨丝仍旧被风吹得斜斜刮出去。
世人千千万,可有几个在寻仙?这几小我里,又有多少像焦玄一样执迷不放的人?
她长发湿漉,眼睫也跟着湿漉。一双眼睛水润柔嫩,模糊透着两分猜疑踟躇。
太微悄悄唤了一声。
长喜听清楚了,却没能听明白,只觉糊里胡涂摸不着脑筋,只好收敛心神,专注打伞大业。
大昭的国师大人。
长喜唬了一跳:“女人――”
已知有力回天的她躺在那等死,等了一个时候又一个时候,等啊等的没等来吵嘴无常,却比及了她的薛嘉。
他自发美滋滋的,要送走太微主仆时,还很有些舍不得。五女人这一去,也不知哪天赋会得空再来。他想要再得一笔赏钱的欲望,恐怕只要落空一条路。
长喜赶紧走到她跟前:“女人。”
松山县那一役,到底是老天爷的手笔,还是丑恶凡人的手腕?
因为人有了牵挂便觉活着宝贵,再难也想熬下去。
她试图从这段不知真假的笔墨里看出点线索。
可太微主仆越走越远,他的猎奇只得同赏钱欲望一并落了空。
他趴在雕栏上,抬手挡住被暴风劈面吹来的雨水,视野一瞬不瞬地盯住太微手里的书。
这顷刻,她仿佛又回到了奄奄一息的那一天。
……
说是权倾朝野也并不为过。
将书一合,太微自我欣喜:这上头写的东西,也许满是胡编乱造,当不得真。
小厮听清“钱”字,立时喜笑容开,一骨碌爬起来朝太微谢恩:“谢女人赏!”他守了这藏书阁小两年的门,还是头一回挣到这般大一笔赏钱。
俄然,她停了下来。
因而太微要带着书走便带着书走,要他清算书架他便清算,一丝一毫的踌躇也没有。
长喜大惊失容。
世上是否真有神仙,神仙们又是否在人前呈现过,她是全然不知。但是,既然有人特地写下了祭奠神仙的体例,那想来也并不满是空穴来风吧。
昔日的她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死光临头也并不觉惊骇;不似今时,活着活着便再舍不得去死。
倘如有,又在何时何地?
方才那一刹时,她蓦地想到了焦玄。
花树下一片泥泞。
太微胡乱想了一通,想得脑袋生疼,却没法停下。她觉得统统尽在掌控当中,可究竟……果然是那样吗?
如果那样,那薛怀刃呢?
太微感觉身上模糊有些发冷。
另一边,太微和长喜二人打着伞并排而行,内心也是一模一样的百爪挠心。
恐怕是没有的。
她不过一介庸人,天然不能免俗。
“长喜……”
思及此,他望着太微和长喜远去的背影,面上情不自禁地暴露了遗憾之色。
她淡淡笑了一下,摇点头道:“不必找了。”言罢又同长喜道,“把赏钱给他。”
也不晓得长喜姐姐究竟在书里找到了甚么东西……
过了隆冬,已经好久没有下过这般大的雨。
他有钱、有权、有脑筋,动辄建塔、占星,为的就是见他的神仙。可那座“十二楼”,向来没有真的建成过。塔再高,也远不及他想要的高。
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似有一块庞大顽石即将坠落。
太微盯着这段话翻来覆去看了一遍又一遍。
松山县,会不会便是他的门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