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婆欢畅了:“那就好。六婆请你吃馄饨。别同我客气。”
刘达与平儿,一人骑着匹马,往城外走去。平儿的故乡在间隔都城不远的村庄。都城四周散落着许很多多近似的村庄,他们各有谋生,专供京中用度。有唱戏的,有做杂耍的,做戏服的,做小饰品的不一而足。平儿的故乡,便是造草纸的。休看草纸昂贵,京里人多,买的人多了,利润也不薄,赡养一家子长幼悄悄巧巧。不遇着大灾大慌,鲜少有卖儿卖女的。最多就是像平儿家那样,请些帮佣。也说是丫头婆子,却还是良民。
“家里出事了么?”
刘达倒是问:“你们本来有地,是本身种,还是佃给人?”
平儿压根就不想归去,她做了好久丫头,最会看人眼色,晓得刘达是遁词,便只笑不说话。
刘达忙回绝道:“我们要去她家走一遭,过两日还要来修墓碑,到时再见吧。我们这个生模样儿,又空动手,见神仙不敬。”
荷花姨点头:“我们那里懂?”
刘达问:“如何了?”
平儿点头,半日才不肯定的问:“荷花姨!”
平儿道:“我叔婶就是恶棍,细心他缠上你。”
六婆道:“不敢放肉,放了,他们来吃不给钱。没肉的就街坊来混个水饱。姐儿莫怪,六婆没本领。”
平儿轻笑:“早不这么叫了。”
刘达皱眉问:“哪个皇子的庄子?”
那妇人笑道:“端的是你?哎哟,你竟返来了?看你小面庞儿嫩白水灵的,过的还好?”
平儿欲要推让,六婆却笑道:“六婆只要馄饨,别嫌弃。”
刘达远远瞧见一个馄饨摊子,道:“再去吃一回。”
荷花姨道:“你们家的地也没了,好赖有个铺子,日子还过的吧,比我们家强。皇庄的人惯会欺男霸女,你去了都城倒好。你们要回就早回,我还要种地,得闲了你返来寻我说话儿。”
六婆看清来人,脸顿时变的煞白。
刘达道:“是又如何?”
“跟着种地呢。”
平儿差点哭出来,六婆是个孀妇,没儿子,便在街头摆摊卖馄饨。她最爱小孩儿,平儿幼时,总有乳母带着来吃馄饨。她常常见了孩子来,总要多放两个,慈爱的说:“多吃点,好长高”。圆滚滚的饱含着肉馅的馄饨,在高汤里似一个个的小元宝。现在汤水清澈见底,馄饨扁平如纸,乃至,连咸味都几近没有。街头的萧瑟的风吹着叶子打着旋儿吹过,平儿感觉,她仿佛寻错了家门。
刘达大刀阔斧的一阵砍,未几时荒草袒护下的泥土就露了出来。石基塌了好些,上头竟然长着棵松树。正要挥刀砍,平儿忙道:“别砍!”
“嗳!是我!”荷花姨眼中泛着泪光,“好,好,看你过的好,就好。来给爹娘叩首?那是你夫婿?”
刘达抬手禁止了平儿将要出口的来由,道:“京畿有异,趁机去瞧瞧。”
荷花姨愣了下:“那里五五?快奉告我!!”
刘达但笑不语。
荷花姨笑道:“白娘子那里管帐较那么很多。不过姑爷想的殷勤,有礼老是好的。只你们归去何为?你们二叔……”
平儿不肯定的问:“是叔病了么?”荷花姨家是地主啊!
平儿抹了抹眼睛,又拿起一把纸钱,一张一张的烧着。刘达对父母全无印象,不知怎地,有些恋慕。便也拿了纸钱,跟着烧。心中遗憾:唉,两小我,哪怕活着一个也好。都不记得有叫过谁爹娘了。能听句干脆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