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不死鸟的传说之一宿命 > 20 绝地
“你爹爹又出去找人了？”张大娘四周张望着问。
我不由悲从中来，放声大哭：“娘，你别死，你千万别死。你如果死了，让阿草如何办呢？你让阿草如何办呢？”
张大娘道：“你想吃比甚么都强。这几天病得只怕碗都端不动了，还是我喂你吧。”说着她一匙一匙，喂了母亲吃下。
男人的哭声，透着彻骨的哀思。他这哭声是发自内心的哀痛，比昔日打了母亲又跪地告饶的哭声要逼真千倍万倍。这约莫是他此生当代，流下的最至心的眼泪，给他独一活着上存活过的儿子。
我红着眼圈点点头。
那是我的弟弟。昔日他在我面前挣扎着不肯沐浴的景象历历在目。就在天涯之间，我们娘母子在灶间的火光中嬉闹着，母亲拍着他的小屁股笑道：“这不像沐浴，倒像杀猪。”
我又去配了一副药用慢火熬上，然掉队屋跪在母亲床前，看着母亲混乱的头发，蕉萃的睡容，悲从中来，又哭了起来。母亲睡梦中皱着眉头嗟叹一声，我只得捂住嘴巴，无声地抽泣。
我从速翻柜子找衣服，将房门关紧，跟张大娘一起给娘换上干衣服。
张大娘端了米粥出去，母亲只是点头。张大娘也不避讳我，坐在床头絮絮地念叨：“阿草娘，你不看在我的脸上，你也看看你家阿草。你病的这些日子，她急得嘴上都起泡了，小脸瘦得没人样。阿草娘，你想一想，你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扔下阿草可如何办！许家的人会善待她？那土鱼媳妇已经在冷言冷语背后放话了，说这孩子只会给许家添灾，弟弟失落还算小事儿，将来指不定会出啥大事儿呢。你听听，你听听，你还在这儿呢，她们就这么嚼舌头，你如果去了，阿草如何活？”
但是弟弟为何会跑出镇子走到那么远的村庄里去，非常令人费解。
大伯父许盛家和大伯母田氏也过来几次，帮着许盛业和母亲欢迎前来慰劳的族人。满村的人，不管本家的还是外姓的，不管是有过结的还是常日相好的，或至心或冒充，都纷繁带着礼品前来表示怜悯与安慰，说的话大同小异。
母亲低眉敛目地应诺：“伯母的教诲，侄媳妇记下了。”
就算哭闹，也不会过量让人存眷――过年过节，在大街上哭闹以让家人买东买西也很平常，没有人会当回事儿。那一天，喝酒的，卖东西的，唱戏的，杂耍的，好吃好玩都雅的东西太多，吸引了统统人的重视力。
张大娘感喟一声道：“我那里是经验你啊。当初我第一个孩子也是个丫头，养到三岁一场伤寒夺了性命。妹子，那孩子就在我怀里一口一口地咽了气儿。”张大娘说到这里，眼圈红了，声音有些颤栗，“当初我阿谁痛啊，恨不能一头撞在墙上随她去了，在阳间也算有个伴，她也不孤傲。但是阿牛在那边房里呱的一声哭了，他爹抱过来让我喂奶――你说妹子，我还能死么？如何说也得强打精力活下去，有阿牛等着我照顾呢！”
遵循中国的传统，新年一向从月朔到十五，元宵过完，这个年才算美满结束。而本年这个普天同庆的佳节，别的人家过得喜气洋洋，我们家却过得愁云惨雾，以欢乐开端，以哀痛结束。
“一大早大伯来找爹爹，说是又叫了些人到下边几个村去找。大伯来的时候，爹爹在喝闷酒。”我怯怯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