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胤锡和牛忠孝挥手送别,神采间都非常凝重。航船垂垂远去,两人对视苦笑一声。
如果敌我兵力相差太远,这么做倒有情可原,但实际环境要卑劣很多。明军一遇劲敌就望风而逃,然后砍些老百姓的脑袋来充数,败仗变成败仗,还以此来邀功请赏,百姓为此饱受苛虐。
风萧萧兮江水寒,汪克凡只是出征剿匪,没有一去不复还的事理,堵胤锡和牛忠孝却面色沉重,仿佛送别荆轲的太子丹。
宋江的“义兵”占据临湘后,四周的州县大家自危,报急的文书流水般送进湖广巡抚衙门,汪克凡是以临危受命,被派去声援崇阳县城。
牛忠孝出的主张是明军中常见的推委体例,打不过仇敌就跑,然后想体例将功赎罪。
“理所当然嘛,莫非还能让将士们饿着肚子上阵?”牛忠孝不疑有他,等闲把人财物大权下放。
“云台,这是八百两开赴银子,你可别嫌少。”牛忠孝又一指身后的大车,说道:“我晓得你军中一贯缺粮,这是本将的一点情意。另有,守城离不开弓箭火铳,我凑了五十副弓箭,二十支鸟铳,你也一起收下吧。”
“协台不必多虑,我临行前拜见过黄道长,他说话挺和蔼的。”汪克凡不在乎地笑了笑:“黄道长身为巡按御史,总要遵循朝廷的法度行事,只要么将不出错,就没甚么可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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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以自强不息,想要做出一番奇迹,就要接受各种百般的压力,如果汪克凡不能通过此次磨练,也就是个泯然世人的碌碌之辈。
汪克凡见礼称谢,收下了这些军需辎重,又问道:“末将带兵在外,如果急需粮饷兵员的话,可否当场筹措弥补?”
士卒物质装船结束,汪克凡告别两位上官,带着众军登船解缆。
“那就好,唉……”堵胤锡悄悄叹了口气,汪克凡部下的兵士都来自崇阳,为了保卫故乡,必定会和水匪拼个你死我活,再劝也没有效。
白旺是李自成留守“襄京”(襄阳)的大将,部下有七八万人马,崇祯驾崩以后,趁机对明军建议狠恶打击,接连攻占了荆州府和承天府。左良玉军心不稳,被杀得节节败退,得空顾及那些匪寇会党。
堵胤锡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对汪克凡峻厉地说道:“万不得已的时候只好如此,但决不能杀良冒功,不然我二人也保不住你!”
但是宋江这股水匪离武昌府太近,严峻威胁省会火线的安然,何腾蛟捉襟见肘之余,才会让汪克凡这几百人先去抵挡一阵。
“崇阳本是武昌府属县,云台的粮草军需如果有困难,武昌兵备道这边也能够帮手。”堵胤锡保举汪克凡插手恭义营,对他有一份分外的体贴,又叮嘱道:“对宋江的战事由巡按御史黄道长统管,云台务必好自为之,如果赶上难堪之事,不必拘泥成法,以从权达变成上……”
武昌府固然规复了安静,更大的搔乱却在湖广境内伸展开了。
“云台,宋江水匪威胁武昌府南麓,已成朝廷亲信大患,你到了崇阳后务必慎重自守,无过既是有功!若宋江来犯,就依托城池恪守待援,不成等闲出城浪战。”堵胤锡谆谆叮嘱道:“若崇阳事不成为,云台应退往蒲圻、咸宁持续死守,切不成放贼寇一兵一卒进犯武昌府,待左帅杀退白旺以后,自会率雄师前去崇阳救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