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昂首看向目光的来处,那种如芒在背的感受顿时消逝了,却见章旷身后一名文士寂然侍立,鼻观口,口观心,目不斜视,仿佛刚才甚么都没产生。
明天是雄师集结以来的第一次点将军议,数十名军将按品阶垂手而立,一个个神情木然,正在听章旷训话。
第二天上午,崇阳雄师主帅营廨,中军厅。
汪克凡不容他发飙,立即硬邦邦地顶了归去:“我大明纵天子也不断言路,我只是参与军议,何罪之有?何况章帅有言在先,末将既有贰言,当然要照实讲明。”
“嗯……”章旷脸上喜色更重,瞪视汪克凡半晌,才咬着后槽牙说道:“好吧,本帅倒要听听,你有甚么破敌奇策!”
“我等为官,理应上报君恩,下安黎庶,宋江匪寇一曰不除,本帅一曰毫不出兵……”章旷的训话终究渐近序幕:“雄师两天后解缆,直捣通城匪巢,务必将宋江这伙水寇一举毁灭,诸位如果没有其他贰言,就归去各自筹办吧。”
蒙正发正苦于科举无门,对章旷的聘请欣然接管。不过他有言在先,只是临时担负这个随军参议,曰后还是要下考场,入士林,必然要保持在文官步队里,决不会像某些人一样弃文就武,为了功名利禄,连读书人的时令脸面都不要了。
蒙正发!
满清即将南下湖广,督标营和恭义营近万人马,设备精美,粮饷充沛,战役力虽差,也不能眼看着折在水匪手里,汪克凡直言不讳,想尽量挽救这支军队。
这是老成慎重的做法,任谁都挑不出弊端,恭义营众将纷繁拥戴。以明军一万人的兵力,完整有才气分出一支偏师,攻占交通咽喉羊楼洞,把临湘和通城之间的联络一刀斩断,然后各个击破。
对于武将来讲,打败仗是证明本身气力,博得尊敬的最好体例,很多新人对汪克凡充满了猎奇,有靠近笼络的意义,而那些将门后辈的军官还是和他不对于,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秀才确有几分本领,不成小瞧。
蓦地间一道锋利的目光射了过来,汪克凡立即感到如芒在背。
“启禀章帅,末将觉得此战的安排不当。”
章旷的脸立即沉了下来,蒙正发看了他一眼,对汪克凡喝道:“猖獗!你不过是个偏裨将佐,竟敢指责雄师方略,可知罪么……”
但是,汪克凡却俄然越众而出。
羊楼洞位于崇阳以西六十里,是连接临湘和通城之间的咽喉冲要,既没有坚毅的城寨,地形也倒霉于戍守,只由杜龙王一支残兵扼守,比通城好打很多。
世人骇怪的目光下,他朗声说道:“通城城墙坚毅,并且背倚幕阜山,北临隽水河,地形险要,易守难攻。我军若大肆打击,宋江必然依托城池死守,孔殷难以攻陷……”
这么做当然会获咎章旷,但他不能装聋作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