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的保护下,水匪后队两千人分分开来,有的砍伐树木,有的扎寨筑营,还在中军大纛旁竖起了一辆瞭望用的简易巢车,检察崇阳城中的动静。
军心可用。
跟着一记清脆的枪声,水匪马队一头栽上马去,战马吃惊扬蹄疾走,那水匪的右脚却卡在马镫中,拖出十几米才甩了下来,尸身一动不动,已经不诚仁形。
城楼上,陆传应谨慎翼翼地探出身子,恰好和几名水匪马队打个照面,城楼与护城河之间不过一箭之遥,连他们的鼻子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狰狞的目光中杀气腾腾。
“贤侄可有实足的掌控?万一落败,不但损兵折将,还不免挫动城中士气……”存亡之战的关头,许秉中没了平曰里的萧洒风采,患得患失间拿不定主张。
城头上的青壮都是悚然变色,一名少年两脚发软,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拖下去,打他二十军棍!”
苦楚的牛角号蓦地响起,划破了午后沉闷的天空,崇阳城墙上统统人都是一凛,不约而同向山口处看去。
即将展开存亡搏杀,新兵们冷静无语,只把手中的长枪用力握紧,再握紧,神采行动都有些生硬,正在这个时候,身后的矮墙上俄然冒出了一群老幼妇孺,为首的恰是汪克凡的母亲刘氏,傅诗华和洗翠站在她的身后,其他也都是横石里跟来的乡亲。
水匪大喊小叫半晌,本来就有些口干舌燥,丧失两名马队后,气势上又输了一筹,在城上城下这场骂战中,不由得落了下风。
“娘,你来做甚么?”
冷兵器作战以搏斗为主,士气凹凸直接影响战役的胜负,水匪轻敌冒进,同时也意味着士气昂扬,杜龙王的兵锋直逼到护城河前,数千水匪一向号令不断,都是为了恐吓崇阳城中的守军。
李自成自称水德王,大顺军的服色灯号都用蓝色,宋江假借大顺军的名义,以是也打着蓝色的战旗。
“当——”
“今曰之战,有我无贼!”新兵们一起收回吼怒,声震天涯。
“尹公(对县丞的尊称)放心,水匪们远来怠倦,趁他们安身未稳,恭义营恰好出城冲杀一阵。”汪克凡指着水匪的中军将旗说道:“这股水匪只是宋江的前军,兵力有限却轻敌冒进,我军必可战而胜之!”
“今曰之战,有我无贼!”
枪声就是号令,城头上的火铳手和弓箭手一起射击,立即又打倒另一名水匪马队,剩下几个幸运没被击中,赶紧拨转马头向后逃去。
汪克凡接过一支鸟铳,向着许秉中点了点头,然后把鸟铳端在肩上,对准了一名正在城下耀武扬威的水匪马队……
汪克凡和县中的官员们站在城楼上,手扶垛口旁观水匪的军容。大敌当前,陆传应的额头盗汗淋漓,许秉中神采还算平静,两手却下认识地紧按着墙砖,手指的骨节处一阵阵发白。
箭在弦上,不得不战!
轰的一声,城头上发作一阵喝彩喝采,固然只毁灭了两名仇敌,青壮们的胆气倒是一壮,指着狼狈逃窜的水匪马队放声笑骂。孟宝一挥手,几个嗓门大的青壮站了出来,放声痛骂城下的水匪,张口杜口不离下三路,句句问候杜龙王家中的女姓,妙语连珠,狗血喷头,把刚才受的肮脏气全数偿还。
操纵牛忠孝调拨的弓箭火铳,汪克凡麾下设备了几十名弓箭手和火铳手,他们顺着马道登上城头,和孟宝部下的弓箭手汇合,面朝城外一字排开。弓箭手摘弓调弦,将箭羽谨慎抚平,取出扳指戴在拇指上;火铳手则给鸟铳填药装弹,扑灭火绳,冷静等候开仗的号令。